第4章

刻完“静”字的第三日，兮易寒正在凝冰殿后的寒潭边练剑。

寒潭的水是万年寒冰融成的，寻常弟子靠近便觉刺骨，她却能站在潭边自如运转灵力。手中长剑是师尊给的入门法器，剑身泛着淡淡的蓝光，挥剑时带起的水汽遇冷成霜，在半空划出晶莹的弧线。

“水系练得再熟，遇着魔族也只是挠痒痒。”沈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肩上扛着一捆劈好的柴，额角还带着薄汗，“我看你不如多练练冰系，冻住了再劈，省事。”

兮易寒收剑转身，剑尖的霜花簌簌落在地上：“师尊说，水可穿石，柔能克刚。”

“那也得看对谁。”沈诀将柴扔在一旁，随手捡起块碎石弹向寒潭，石子刚触水面就被冻成冰粒，“上次登仙台，若不是你那铃铛响得及时，早被幻境吞了。”

他话里的嘲讽淡了些，反倒像是在提醒。兮易寒摸了摸发间的花铃环，铃铛轻轻晃了晃——这几日练剑时，副人格偶尔会苏醒，指尖的冰棱总比水流更锋利，却也更容易失控，好几次差点冻裂了潭边的石阶。

正说着，寒彻峰的钟声突然急促地响起，三短一长，是内门弟子集结的信号。

两人赶到凝冰殿时，殿内已站满了弟子。寒彻峰主面色凝重地站在殿中，身前悬浮着一面水镜，镜中映出结界外的景象：黑气翻涌，隐约可见几只生着骨翼的魔物正在撞击护山大阵。

“魔族提前破了‘两界渊’的封印。”峰主的声音带着寒意，“外门弟子守前阵，内门随我去结界薄弱处支援。”

兮易寒心头一紧。她曾在古籍里见过“两界渊”，是分隔人界与魔界的天然屏障，传说封印松动时，魔物会循着灵气最浓郁的地方闯入——比如修仙宗门。

“握紧你的剑。”沈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站到她身侧，手中的金系法剑泛着冷光，“等会儿见了魔物，别指望你的水泡泡能挡事。”

说话间，众人已御剑来到结界边缘。黑气中突然窜出一只利爪，直扑离得最近的弟子，兮易寒下意识挥剑，水流顺着剑身涌出，化作一道水墙挡在前方。利爪撞在水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水墙却只是晃了晃。

“有点东西。”沈诀挑眉，随即剑光一闪，金锐之气直劈魔物头颅。

可更多的魔物源源不断地涌来，其中一只格外狡猾，绕到水墙侧面，利爪带着黑气抓向兮易寒的后背。她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比寒潭的冰更刺骨——是副人格！

指尖瞬间凝结出冰棱，回身一刺，精准地钉在魔物的骨翼上。魔物发出刺耳的嘶鸣，黑气翻涌着想要腐蚀冰棱，却被冰棱上的寒气冻成了冰晶。

“你……”沈诀惊讶地看着她，刚才那一瞬间的冷冽，与平日里的温和判若两人。

兮易寒自己也愣了愣，手腕微微颤抖。她能感觉到副人格的意识在涌动，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催促她将冰棱刺得更深。

“守住心神！”寒彻峰主的声音传来，他挥手间冻住三只魔物，“双灵根者最忌两种力量相冲，尤其在魔气干扰下，极易走火入魔！”

兮易寒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气，调动水系灵力包裹住冰棱。水流与寒冰交织，既保留了冰的锋利，又添了水的柔韧，刚才那股嗜血的冲动渐渐平息。

她忽然明白，母亲让她同时修水与冰，或许不只是为了术法精进——水的温润能压制冰的暴戾，冰的凛冽能弥补水的柔弱，就像此刻，两种力量缺一不可。

花铃环在发间急促地响着，铃声穿透魔气，让她的精神越发清明。兮易寒抬头望向结界外翻涌的黑气，又看了看身边浴血奋战的同门，握紧了手中的剑。

水流与冰棱在她指尖交替闪现，时而化作屏障护住同伴，时而凝成冰刺直取魔物要害。沈诀的金剑在她身侧护法，锋芒与寒冰相映，竟也生出几分默契。

黑气深处，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这边。兮易寒心头一跳，花铃环的响声突然变得尖锐——那是遇到极强魔气时才有的反应。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魔物破封的背后，或许藏着更大的阴谋，而她身上的双重力量，恐怕远比想象中更重要。

寒潭边的“静”字还在冰案上凝结着寒气，可此刻的兮易寒已经明白，真正的“静”，不是避世不出的安稳，而是在风雨欲来之时，能让水与冰和谐共生的从容（这还活啥呀，跳了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