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的月色总带着几分清冽,兮易寒正借着月光研读《流霜剑谱》,指尖刚按图勾勒出半道剑势,就见萧南安踏着月色而来。他今日换了件银灰色长袍,袖口绣着暗纹,走近时,她忽然闻到一缕极淡的异香,像是山间狐狸常用的香囊气息。
“在练流霜剑?”萧南安在她身侧坐下,指尖轻点水面,激起的涟漪竟化作狐狸尾巴的形状,又转瞬即逝。
兮易寒心头微动,却没点破,只扬了扬剑谱:“卡在‘凝霜’这一式了,总觉得剑气里的柔意不够。”
萧南安接过剑谱,月光落在他侧脸,眼尾似乎比往日更狭长些。“这式要借三分灵气,融七分天性。”他说着拔出长剑,手腕轻转,剑气在水面划出银弧,竟真有九尾扫过的残影,“就像这样,放得开,才能收得拢。”
兮易寒看得怔了。她忽然想起古籍里说狐族最擅变化,其灵力柔韧如流水,凛冽似寒冰,与她的双灵根隐隐相合。
“萧公子的剑法,倒像狐族的神通。”她试探着说。
萧南安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了,眼尾浮出淡淡的红痕:“姑娘好眼力。在下确是青丘狐族,因想学人间剑术,才化名入了清玄门。”
他抬手拂过发间,竟有毛茸茸的狐耳从墨发中露出,又很快隐去:“前几日没说实话,是怕吓到你。”
兮易寒反倒松了口气,指尖的水流不自觉绕着他的手腕转了圈:“我母亲的旧书里提过青丘,说狐族的灵力最懂‘融’之道。”
“哦?”萧南安挑眉,尾巴尖忍不住从袍角探出来,又被他慌忙按住,“那本书里,有没有说狐族认主后,会用一生灵力护着对方?”
这话来得突然,兮易寒的脸颊腾地红了。寒潭的水汽氤氲在两人之间,她忽然想起登仙台上的幻境,想起结界边的并肩,原来那些莫名的安心,早有迹可循。
“那……”她攥紧剑谱,声音细若蚊吟,“你的剑,愿意认我这个主人吗?”
萧南安的耳朵“唰”地竖了起来,眼底的笑意漫成星河。他将长剑递过来,剑柄上的玉扣突然亮起,映出九尾狐的虚影:“流霜剑认的从不是门派,是能让它既见流水,也见冰霜的人。”
远处传来沈诀的咳嗽声,他不知站了多久,手里的金系法剑被捏得咯吱响,却只丢下句“明日卯时练剑别迟到”,就转身噔噔噔走了。
萧南安望着他的背影笑出声,尾巴终于忍不住晃了晃:“那位金系小友,好像不太喜欢我。”
兮易寒没接话,只是握着流霜剑站起身。月光下,她的灵力与剑身的狐族灵力交织,竟真有霜花随水流绽放。
“不管是人是妖,能护着彼此的,就是同伴。”她望着远处云雾中的两界渊,“何况,我们都想守住这方天地,不是吗?”
萧南安望着她的侧脸,忽然伸手拂去她发间的落雪,指尖的温度带着狐族特有的暖意:“说得好。那往后,你的水,我的火(狐族灵力带火性),加上沈诀的金,正好能补成克制魔气的三才阵。”
花铃环在发间轻轻响着,像是在应和这约定。寒潭的水面上,水流与冰棱相拥,映着九尾的虚影,也映着两个渐渐靠近的影子——原来三界的规矩从不是界限,能让水与冰同流,人与妖并肩的,从来都是藏在心底的那份柔软与决绝。
(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