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篡改的记忆链

林晚攥着带血的白大褂碎片狂奔，橡胶鞋底在潮湿的走廊发出刺耳声响。身后传来金属器械落地的脆响，男人的脚步声不急不缓，却像根绷紧的弦尾随着她——他明明知道她逃不出这个副本，却偏要像猫捉老鼠般，用压迫感碾碎她的每一寸神经。

“307病房。”

沙哑的声音突然从头顶的广播里溢出，林晚猛地抬头，看见走廊尽头的电子屏闪烁着红光，“患者林晚，确诊脑死亡，家属请至太平间签署器官捐赠协议。”

脑死亡？

她踉跄着扶住墙，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铭牌：307。正是她车祸当晚的病房号。门把手上挂着同样的死亡吊牌，塑料绳上的字迹被水渍晕开，隐约露出背面的小字：“第17次循环，你终于注意到了吗？”

“推开门看看。”男人的声音近在咫尺，林晚转身时，看见他倚在消防栓旁，白大褂领口扯开，露出颈侧跳动的脉搏，“看看你在‘现实世界’里，到底是怎么死的。”

手术灯在天花板投下惨白的光圈。

推床上的“自己”面色青灰，腕间插着留置针，心电图呈直线。林晚瞳孔骤缩——这具尸体的左手无名指戴着枚银戒，戒面刻着破碎的齿轮，正是男人腕表上的图案。而她左手此刻空无一物，可潜意识里，却有某个副本的记忆在叫嚣：他说过，这是能“穿越循环”的钥匙。

“镜子。”男人忽然抬手，用手术刀划破自己掌心。林晚惊觉他的血是黑色的，像被墨染透的玫瑰，“摸摸看，镜子后面藏着你要的答案。”

墙面嵌着整面落地镜，裂痕从左上角蔓延到右下角。林晚屏住呼吸，指尖刚触到镜面，裂痕中突然渗出暗红液体，在镜面上晕开一行血字：

“你杀死了第16个世界的自己，只为抢夺循环权限。”

轰——

惊雷炸响的瞬间，镜中倒影突然扭曲。林晚看见自己穿着沾满血的白大褂，握着染血的手术刀，对面躺着的男人胸前插着那支断成两截的钢笔，他唇角勾起笑，血泊中伸出手替她擦去脸上血污：“这次……换你当K.C了。”

记忆与现实重叠，头痛欲裂间，她听见男人在身后低笑：“惊喜吗？每个副本的‘你’都在互相残杀，因为系统告诉我们——只有杀死其他时空的自己，才能成为唯一的‘幸存者’。”

“不可能……”林晚后退半步，后腰抵在金属推车上，解剖器械随车身晃动发出轻响，“我明明是……是被系统选中的‘攻略者’，我的任务是收集心动值……”

“任务？”男人突然逼近，血腥味混着消毒水灌进她鼻腔。他捏住她下巴，迫使她直视镜中自己逐渐模糊的脸，“看看你的眼睛。”

林晚瞳孔骤缩——镜中倒映的虹膜里，隐约有数据流在游走，像系统加载时的乱码。而男人的眼睛清澈如死水，没有任何电子纹路。

“你不是玩家，林晚。”他指尖掠过她唇瓣，那里的齿痕正在消失，“你是系统制造的‘伪人类’，用16个世界的‘真林晚’记忆碎片拼凑而成。而我——”

他忽然扯开白大褂，露出心口狰狞的缝合痕迹，那里嵌着半枚齿轮状芯片，正泛着幽幽蓝光：“是第17次循环中，唯一记得所有真相的‘原初者’。”

叮——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刺破死寂。

林晚转头望去，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站着六个“自己”。她们穿着不同副本的服饰：民国旗袍、星际作战服、古风襦裙……却都戴着同样的银戒，且心口处渗着血——和推床上的尸体一模一样。

“欢迎来到‘循环清算场’，第17号伪体。”穿旗袍的“她”开口，声线里混着多个副本的回音，“现在，请选择——是杀死他，成为新的K.C；还是被我们拆解，化作下一个伪体的记忆碎片？”

男人忽然将手术刀塞进她掌心，刀柄上还沾着他的黑血。他垂眸看她，眼尾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唇角却挂着疯癫的笑：“选吧，我的小骗子。这次，我赌你会捅穿我的心脏——就像前16次那样。”

林晚指尖发抖，镜面上的血字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系统机械音：

“警告！发现外来者干扰循环进程，启动清除程序——”

天花板突然渗下粘稠的黑雾，六个“自己”同时伸出手，指尖长出机械利爪。林晚下意识攥紧手术刀，却在挥刀瞬间，将刀刃转向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突然传来灼烧般的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破茧而出。

“这次……我不做系统的刀了。”

她抬眸看向男人，黑雾中，他眼底闪过震惊与狂喜。林晚反手将刀尖抵住他心口的芯片，另一只手却轻轻勾住他后颈，在黑雾吞噬他们前的刹那，将唇贴向他耳边：

“告诉我，真正的‘循环守护者’，该怎么——杀死制造循环的人？”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