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赤砂引
子时初刻,铅云压得朱雀门城楼喘不过气,雨滴砸在青石板上溅起三寸高的水沫。我捏碎手中的赤晶砂,荧蓝色粉末在掌心发烫,像握着把燃烧的碎钻。粉末随风飘向城门,守夜侍卫的玄铁甲胄上突然浮现蛇形光斑,光斑沿着甲片接缝游走,最终在左胸护心镜聚成大月氏蛇纹——正是三十章埋下的追踪药粉特性。
“退开!”裴琰之的绣春刀横在我胸前,雨水顺着飞鱼服的麟纹甲滴落,在他肩甲积成小小的水洼。更鼓敲过三声,雨幕深处传来极轻的驼铃声,不是中原货郎的铜铃,而是西域商队特有的九环银铃,每七声一停顿,暗合狼神祭祀的节奏。
第一声婴啼就在这时炸开,像块冰锥刺进耳膜。暗巷拐角处,个裹着灰斗篷的妇人踉跄冲出,斗篷边缘绣着褪色的狼头纹,怀里襁褓泛着妖异的幽蓝,布料上绣着的西域符文正在吸收雨水,发出荧荧微光。
“是赤晶砂的荧光!”我甩出淬了冰魄草汁的银针,针尖划破雨幕时,妇人突然转身,狼头面具眼洞处泛着两点幽绿——不是人眼,而是海东青的瞳孔。银针“叮”地钉在她面甲上,溅出火星,却没入不了分毫:“是精铁面具!”
裴琰之已欺身而上,绣春刀砍向她持襁褓的手腕,却在刀刃相触时发出“当啷”巨响——她小臂缠着西域蛇鳞甲,鳞片间渗出的液体带着狼毒汁的冷香。妇人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擦过石板,带着浓重的北狄口音:“中原人,拿命来换狼神的祭品!”
我终于看清襁褓边缘,那里缠着圈金丝,正是冰魄草与雪莲的共生纤维,纤维末端连着妇人手腕的刺青,蛇狼交缠的图腾正在蠕动,像活物般顺着血管攀爬。“她被下了血蛊!”我抓起路边积雪搓成冰球,砸向她脖颈处的图腾,冰晶炸开的瞬间,她面具应声而落。
面具下的脸让我瞳孔骤缩——分明是三日前尚食局暴毙的女官,此刻右脸却爬满青黑色纹路,从耳后蛇纹延伸至嘴角,形成狼首形状。她脖颈溃烂处,赤晶砂与冰魄草汁正在反应,冒出绿荧荧的毒雾:“你不是人!”
“我们都是狼神的祭品。”她突然露出笑容,牙齿全被敲掉,换上了海东青的喙状假牙,“三十七年椒房殿的血,今日要拿回来——”话未说完,裴琰之的刀已贯穿她胸口,刀柄上的银铃却在此时发出清越鸣响,盖过了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