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焚星约

第三幕：焚星约

宫门方向突然爆起火光，狼首灯笼的幽蓝映红了梅冢的雪。裴琰之的银铃在铁索绞杀中碎成齑粉，一缕金丝混着赤晶砂飘落，缠上我腕间金锁——那是与太后、裴琰之、柳如眉相同的血脉印记。

“他们要启动焚星仪式。”裴琰之咳出黑血，染脏了碑身的蛇纹，“用十二具祭品的骨血，在椒房殿地宫点燃冰魄草火盆，借血月之力，让狼神入主太后身躯…”他忽然笑了，笑得咳出碎冰般的声音，“你以为十六年前换走的是世子？不，是我和姐姐，真正的皇室血脉，早被埋进了这十二具骸骨里。”

我望着地窖里的十二具骸骨，每具颅骨都有相同的穿孔——与尚食局女尸牙根刻字的时辰一一对应。原来从太后生产开始，西域势力就用“双婴换命”之术，将狼神祭祀的血脉植入皇室，而真正的皇子皇女，早已成为祭坛上的祭品。

刺客的弯刀突然抵住我后颈，刀刃传来的赤晶砂灼热感让我想起柳如眉临终前的体温。但下一刻，刺客突然抽搐倒地，眉心插着支淬毒银针——针尾系着半片雪莲瓣，是柳如眉的独门标记。

“去冷宫。”裴琰之的声音越来越轻，铁索绞紧的声音像死神的倒计时，“柳如眉的棺椁里…有克制冰魄草的…蛇神心…”他的眼睛突然闭上，蛇形烙印却在皮肤下愈发清晰，与碑身蛇纹完全重合。

我抱起青铜匣和密信，转身冲进地窖深处。尽头的石壁上刻着大月氏文，翻译过来是：“狼神的锁链需要双生钥匙，蛇神的心脏藏在冰魄深处。”当指尖触碰到“蛇神心”三个字时，石壁突然裂开，露出通往冷宫的密道，阴风里飘来熟悉的冷香——是柳如眉棺椁里的冰魄草味。

暴雨在此时砸落梅冢，蛇形碑在雷光中显露出全貌：碑底刻着永昌三十七年的天象图，紫薇星偏移的轨迹，恰好与狼神祭坛的十二星宫重合。原来当年的“难产异象”，根本不是天灾，而是西域巫术引发的星象异变。

密道尽头传来棺木开启的吱呀声。冷宫的朽木味混着冰魄草的冷香扑面而来，柳如眉的棺椁半开着，里面没有尸体，只有具青铜人偶，心口嵌着的，正是太后玉珏的另一半。人偶怀中抱着卷血书，字迹与蛇形碑的新墨相同：

“我是大月氏末代王女，被送入中原为质。三十七年腊月，我用冰魄草共生体替换了双生子的血脉，却没想到北狄人早有算计。琰之被送往中原当棋子，阿姊被送往北狄当祭品，而真正的皇室血脉，被刻进了狼神的祭坛。”

血书末尾画着椒房殿地宫的机关图，十二道暗门对应着十二具祭品骸骨，中央祭坛的凹槽，正是为太后的蛇形伤疤准备的。最下方用朱砂写着：“焚星仪式的关键，是蛇神心——用大月氏王族的心头血，浇灭冰魄草的业火。”

远处传来第十二声钟响，混着椒房殿方向的爆炸声。我握紧柳如眉的金簪，雪莲芯在掌心发烫，突然明白所谓“蛇神心”，正是大月氏王族世代相传的雪莲精魄，与冰魄草共生体相生相克。

梅冢的蛇形碑在雷雨中轰然倒塌，露出地底更深的祭坛——十二根狼首柱环绕中央石座，石座上刻着的，正是裴琰之姐弟的双生图腾。我知道，三日后的子时，椒房殿将成为狼神重生的祭坛，而唯一能阻止的，是用蛇神心点燃的雪莲圣火。

暴雨冲刷着梅冢的碎骨，断簪的齿痕在雷光中清晰可见。那不是普通的玉扣断簪，而是大月氏王族的双生印信，十六年前插入婴儿颅骨的，不是凶器，而是开启祭祀的钥匙。

我转身走向冷宫密道，腕间金锁与青铜匣产生共鸣，星轨图在雨幕中投射出椒房殿的轮廓。柳如眉的血书在怀中发烫，最后一句刺痛了眼睛：“原谅我用毒茶害你，那是为了让你体内生出抗毒的雪莲芯——你，才是真正的蛇神使者，是破局的关键。”

雷声轰鸣中，我终于明白，从尚食局的第一具女尸开始，所有的死亡、所有的阴谋，都是为了将我推向蛇形碑，推向椒房殿地宫，推向那个三十七年就定下的血月之约。而裴琰之，那个一直被当作棋子的双生子，早已在银铃碎裂的瞬间，用自己的血脉，为我指明了破局的方向。

冷宫的门在身后吱呀关闭，柳如眉的棺椁里，雪莲精魄发出最后的微光。我知道，留给我们的时间，只剩三日后的子时，那个刻在乳牙上的时辰，那个属于狼神与蛇神的最终对决。而我腕间的金锁，正随着心跳，与远处椒房殿的地宫机关，产生越来越强烈的共鸣——那不是死亡的倒计时，而是逆神的战鼓，正在雨夜中，轰然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