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鸾镜炸裂的瞬间,赤金锁链已穿透琉璃窗。镜面碎成十七片,每片都映着裴琰之扭曲的脸——他的左臂已完全被锁链覆盖,赤金鳞片在烛火下流转着冰蓝色光纹,链尾直指凤榻下的暗格。我看见太后指尖掐进掌心,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落在褥子上,竟凝成细小的蛇形。
榻板被锁链刮开时,暗格里的十八封血书正在簌簌发抖。最上面那封的封口朱砂印已褪成褐色,展开时飘出冰魄草的苦香——与三日前木偶关节渗出的毒液气味相同。裴琰之忽然顿住,指腹划过某页残角,那里用金线绣着半只狼首,狼眼处的针脚正是太后惯用的缠枝纹。
驼铃声在宫墙外骤然变调,使团首领的瞳孔里浮出星图,贪狼星位的红点正在急速跳动。三百条骨灰蛇突然转向,蛇信子带出的磷火在砖地上拖出痕迹,竟与北疆舆图上的狼神祭坛重合。我下意识摸向鬓间的凤钗,那是今早太后赏的,钗头金凤的尾羽却还缺着——此刻挥钗斩向锁链,断裂处喷出的毒血却在空中凝成舆图,狼神祭坛位置的血光里,隐约可见"永昌三十七"四个小字。
太后咳出冰晶的声音像碎玉落地。融化的冰水里浮着十二粒茜草籽,籽粒上的齿痕与裴琰之左腕的旧伤完全吻合。我忽然想起乳母曾说,西域进贡的茜草籽能让人梦见前世,却在裴琰之周岁那日突然暴毙,临终前抓着我的手说"莫信白发人"。密道深处的婴啼混着锁链绞动声传来,冰棺残骸里爬出的孩童戴着金锁,腕间银铃轻响时,裴琰之突然低唤:"阿奴......"那是他从未说过的西域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