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宴

血月爬上飞檐时，朱雀门前的蛇纹祭坛已堆起九层人骨。裴琰之的断臂锁链绞碎第三具木偶，飞溅的木屑中，赤晶砂绘的星轨图正在重组——贪狼星与巨门星之间的连线，恰好穿过皇帝寝殿的宝顶。孩童的银铃突然急响，祭坛中央的青铜鼎渗出黑血，在月光下凝成永昌三十七年冬至的星象图，天枢星位的红点格外刺目。

太后撞翻祭品台时，羊脂灯摔在地上燃起碧火。浸透血渍的羊皮卷从案几底滑出，北疆布防图背面的炭笔画已有些模糊，但腰间的玉带扣形制，分明是皇帝潜邸时的旧物。使团首领割腕的动作带着某种仪式感，毒血浇在赤晶砂上的刹那，整座祭坛腾起青焰，火舌舔过宫檐的雷击痕时，焦黑的木梁里竟露出半截玉坠——与裴琰之幼时丢失的平安锁一模一样。

我劈开祭坛底座的瞬间，十二枚玉扣顺着暗格滚出。最末那枚嵌着的白发根根倒竖，发尾的分叉与太后晨妆时掉落的丝毫无差。血月突然被乌云遮住，三百条骨灰蛇在黑暗中亮起荧光，蛇瞳映出的密道深处，七十二具冰棺正在缓缓开启，棺盖摩擦声混着驼铃回音，像极了当年产阁外更夫敲出的三更梆子。

裴琰之忽然按住我握剑的手，他的掌心冷得惊人，锁链鳞片硌得人生疼。"看星轨。"他低声道。青焰映着祭坛，星轨图的贪狼星位正指向太后，而巨门星位，正是我此刻站立的位置。记忆突然不受控地涌来：七岁那年，太后抱着我看星象，说"阿昭是贪狼星转世"，却没说贪狼主煞，需以双命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