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反射告白

*以电影化的运镜进行改写*

暮色一点点爬上天台，粉笔勾勒的星图被晕染上一层朦胧的淡紫。周逸缓缓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被他攥得发皱的纸包，干枯的桂花窸窸窣窣地飘落在江祈掌心，带着微微的痒意。纸包下露出一角卷起的物理试卷，上面还赫然写着“反射角等于入射角”。他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试卷折痕，声音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江祈，我花了整整一个月，推导了一个公式——”

江祈的目光落在他耳尖那抹新泛起的红上，晚风裹挟着甜腻的桂花香拂过脸颊时，她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小心翼翼地展开试卷，红笔批注旁多了一行铅笔字迹：“若光的反射可逆，能否将心动折射成双向路径？”远处霓虹灯的光芒在他眼底碎成点点星子，却照不进她骤然垂下的睫毛里。

“我知道临界角的悖论。”周逸忽地轻笑了一声，声音里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他的手抬起来，替她拨开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擦过耳垂时顿了顿，最终落在她的发顶轻轻揉了揉，“当光遇到了心动这种介质，所有的定律都会失效。”他说完，将一支钢笔塞进她掌心，笔帽还残留着他的温度，“不过没关系，这个答案……你可以慢慢解。”

晚自习预备铃在寂静中突兀地炸响，江祈攥紧试卷，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周逸的校服外套从她肩头滑落，蓝墨水的痕迹在暮色中如同一道未愈的伤口，隐隐刺目。她转身的瞬间，身后传来一阵纸张窸窣的轻响，但她终究没有回头去确认，那是不是他收回的告白。

跑下楼梯时，桂花标本从指缝间滑落。她弯腰拾起，发现背面多了行铅笔字：“等待本身，也是光的漫反射。”字迹因汗水微微晕开，像是他藏在实验数据里的十七颗星星，在记忆的深处执拗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怎么也抹不去。

江祈抱着作业本转身时，桂花标本从指缝间滑落。她弯腰去捡，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周逸几乎与她同时伸手，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像触了电般猛地缩回。他耳尖的红蔓延到脖颈，慌乱地将标本塞进她掌心，转身就跑，白衬衫下摆扬起的弧度，在暮色里划出一道模糊的线。

当晚的晚自习，江祈盯着作业本上洇开的墨点发呆。后排传来周逸翻动书本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铅笔尖戳在纸上的轻响。她悄悄回头，看见他正盯着物理课本上的全反射示意图，铅笔在临界角的公式旁反复描摹，最后重重划掉，在空白处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兔子。

第二天清晨，江祈的课桌抽屉里多了盒桂花味的润喉糖。包装纸上用钢笔写着：“做实验时总怕你说话太多口渴。”字迹工整得不像周逸平时潦草的风格，却在末尾的感叹号上，偷偷拐了个俏皮的弯。她攥着糖盒抬头，正对上周逸慌忙躲闪的目光，他转身时撞翻了同桌的水杯，水漫过作业本，晕开一片蓝墨水，倒像是天空被揉碎了洒在纸上。

课间操时，江祈站在队伍里，远远望见周逸在器材室门口徘徊。他怀里抱着个用报纸裹得严实的东西，看见她的瞬间，耳朵又红了。等她做完操回来，课桌上放着个手工制作的棱镜模型，底座刻着歪歪扭扭的字：“送你的，第七种颜色。”旁边还躺着张便签，画着光路图，箭头从“周逸”指向“江祈”，标注着“无临界角，永远全反射”。

放学时分，江祈故意磨蹭到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她收拾书包时，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抬头看见周逸倚在门框上，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碰到她的脚尖。“那个...”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什么，“周末图书馆有场光学展览，缺个...”他突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缺个帮我数星星的人。”

江祈低头扣着书包拉链，心跳快得离谱。窗外的蝉鸣声铺天盖地，她听见自己说：“我...我周末要整理笔记。”话一出口，周逸的肩膀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但他很快又笑起来，把手里的棱镜模型塞给她：“那...那等你有空，这个随时能借你研究。”转身跑走时，他的白衬衫被风鼓成帆，消失在走廊尽头。

江祈摩挲着棱镜，看见底座背面新刻了行小字：“没关系，我等光转弯。”远处传来放学的铃声，混着少年们的笑闹声，而她掌心的棱镜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在课桌上铺成一片摇晃的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