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者

天亮前，雨停了。

许沉穗的体温仍然滚烫，但意识已经清醒。他发现自己整个人陷在纪昂怀里——对方的手臂横在他腰间，呼吸均匀地扑在他后颈。

他试着挪开，纪昂立刻收紧了手臂："别动。"声音里带着没睡醒的沙哑。

许沉穗低头，看见纪昂的手背上有几道新鲜划痕，是昨晚冒雨找草药时留下的。他伸手碰了碰，纪昂的指尖立刻蜷缩起来，像被烫到。

"退烧了？"纪昂突然凑近，额头抵上他的。这个动作太过自然，仿佛他们已经这样相处了很多年。

许沉穗屏住呼吸。晨光透过洞口照进来，他能看清纪昂瞳孔里细小的金色光点。

"嗯。"他别过脸，声音干涩，"任务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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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7区的溪流比地图上标注的更湍急。

纪昂蹲在岸边检查水质，突然听见身后树枝断裂的声音。他猛地转身，看见许沉穗的匕首钉在树干上——一条毒蛇被精准地钉住七寸，还在扭曲挣扎。

"漂亮！"纪昂吹了声口哨，"许医生手法不错。"

许沉穗拔出匕首，蛇血顺着刀刃滴进溪水。他的动作干脆利落，但纪昂注意到他收回手时，指尖在轻微发抖。

"伤口疼？"

许沉穗摇头，将匕首在溪水里涮了涮："有东西跟着我们。"

纪昂立刻绷紧神经。丛林太安静了，连鸟叫声都没有。

"两点钟方向。"许沉穗压低声音，"三十米。"

纪昂假装弯腰系鞋带，余光瞥见灌木丛后的黑影——不是野猪，是人。

他们故意绕到一处开阔地带。

"教官安排的测试？"纪昂用唇语问。

许沉穗微不可察地摇头。他的右手按在后腰的配枪上——虽然是训练用的空包弹，但近距离射击仍然具有威慑力。

黑影突然暴起！纪昂侧身闪避，对方扑了个空，露出藏在袖口的寒光——是真刀。

"跑！"许沉穗拽住纪昂的手腕，冲向溪流下游。

子弹擦着耳畔飞过，纪昂听见许沉穗闷哼一声。他们跳进溪水，冰冷的河水立刻灌进作战靴。许沉穗的右肩渗出血色，很快被水流冲淡。

"你中弹了？！"

"擦伤。"许沉穗把他推进一处岩缝，"待着别动。"

纪昂抓住他的衣领："你他妈——"

许沉穗突然低头，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落在纪昂嘴角，轻得像片雪花。

"数到一百。"他说，"如果我还没回来，就发信号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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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昂数到八十七时，听见了枪响。

他冲出去时差点滑倒，溪水溅起老高。许沉穗站在十米外的乱石滩上，脚下躺着那个袭击者——已经昏迷，手腕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

"说了让你等着。"许沉穗喘着气，嘴角有淤青。

纪昂一把扯开他的衣领——右肩的擦伤还在渗血，腰间的旧伤也因为剧烈运动而泛红。

"疯子。"纪昂的声音在发抖，"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许沉穗突然笑了。他很少这样笑，眼角微微弯起，像是冰川突然融化了一角。

"彼此彼此。"

他们瘫坐在溪边的岩石上，阳光晒得人发晕。纪昂撕开急救包，动作粗暴地给许沉穗包扎。

"刚才那个算什么？"他突然问。

许沉穗装傻："哪个？"

纪昂揪住他的衣领，却在即将吻上去时停住。他们的呼吸交错，谁都没有再进一步。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是来接他们的。

许沉穗先站起身，朝纪昂伸出手："走了，搭档。"

纪昂盯着那只手看了两秒，突然狠狠咬了一口虎口的位置，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

"标记。"他恶狠狠地说，"下次再擅自行动，咬的就是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