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沈半夏瞬间呆住,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宣夜却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抱着她原地转了好大一圈。
沈半夏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脖子。
秋日的晨光透过窗棂,将相拥旋转的两人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衣袂翻飞间,满是纯粹的、初为人父人母的巨大喜悦。
“真的吗?宣夜?真的……有了?”
沈半夏被放下来时,还有些晕乎乎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
她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和小心翼翼的期盼。
“千真万确!”宣夜重重点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灿烂笑容。
那笑容驱散了所有平日的沉稳,只剩下纯粹的快乐:
“脉象滑利如珠,尺脉尤甚!是喜脉!我们真的要有孩子了!”
巨大的幸福感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将沈半夏淹没。
她看着宣夜眼中毫不作伪的狂喜,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
再想到腹中悄然孕育的小生命,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是喜悦的泪水。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她扑进宣夜怀里,声音哽咽。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动静,自然也惊动了住在隔壁的久大夫和久夫人。
老两口听到宣夜那不同寻常的激动声音和沈半夏的惊呼,连忙披了外衣赶过来查看。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儿子正抱着儿媳妇在屋里转圈圈,两人脸上都是傻乎乎却又幸福得冒泡的笑容。
“大清早的,这是闹什么呢?”久夫人又是好笑又是疑惑。
宣夜看到父母进来,连忙小心翼翼地把沈半夏放回床上坐好,但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收不住,他激动地宣布:
“爹!娘!大喜事!半夏有喜了!你们要当祖父祖母了!”
“什么?!”久大夫和久夫人同时惊呼出声,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被巨大的狂喜取代!
“哎哟!我的老天爷啊!”
久夫人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得拍了一下手,几步冲到床边,一把拉住沈半夏的手,眼中瞬间涌出泪花:
“我的好孩子!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菩萨保佑!祖宗保佑啊!”
她看着沈半夏还带着泪痕却幸福洋溢的脸,又看看她的小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欢喜才好。
久大夫也是激动得胡子都在抖,他快步上前,声音洪亮:
“快!快让爹再给你把把脉!”
他虽相信儿子的医术,但这等天大的喜讯,他必须亲自确认!
宣夜连忙让开位置。
久大夫坐在床边,郑重其事地搭上沈半夏的腕脉。
片刻之后,他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眼中精光闪烁,最后化作一声爽朗至极的大笑:
“哈哈哈!好!好!好!脉象稳健有力,胎气甚足!确是喜脉无疑!天佑我久家!天佑我久家啊!”
他站起身,激动地在屋里踱了两步,对着同样激动不已的久夫人道:
“老婆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吩咐厨房,从今日起,所有饮食务必精细温补!再把我珍藏的那株老山参拿出来!还有……”
“知道知道!”久夫人也是笑得合不拢嘴,抹着眼角的泪花:
“我这就去!这就去!哎哟,我的小孙孙哟……”
她一边念叨着,一边风风火火地就往外走,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久大夫则立刻转向宣夜,开始事无巨细地交代孕妇的注意事项、安胎的方子、饮食的禁忌……
那认真的架势,仿佛沈半夏肚子里怀的是稀世珍宝。
她改变了过去,保住了这个温暖的家。
如今,新的生命又将在这里诞生,延续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她抬眼,与宣夜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无需言语,彼此眼中都盛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期许和深深的爱意。
窗外的阳光正好,暖暖地洒满一室,预示着这个秋天,以及往后的无数个日子,都将充满希望和甜蜜。
自从诊出喜脉,沈半夏在久家简直成了“国宝”级的存在。
宣夜恨不得时时守着她,久夫人更是亲自盯着她的饮食起居,连久大夫都翻出了压箱底的安胎秘方。
久夕和孩子们也小心翼翼,生怕碰着这位“重点保护对象”。
虽然被家人无微不至的呵护包围着,心头暖暖的,但日子久了,沈半夏也难免觉得有些过于清闲了。
这日午后,秋阳正好,微风不燥。
宣夜被久大夫叫去医馆处理些疑难杂症,久夫人也在小憩。
沈半夏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头一动,便带着贴身丫鬟汀州,慢慢悠悠地溜达回了沈府。
沈府的后花园依旧是她记忆中最美的模样。
这个时节,菊花正盛,各色品种争奇斗艳,黄的如金,白的似雪,粉的娇嫩,还有几丛难得一见的绿菊,点缀其间,煞是好看。
远远地,沈半夏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在花丛中忙碌。
一个是她慈爱的祖母,正弯着腰,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花剪,仔细地修剪着一盆开得正旺的墨菊。
另一个则是嫂嫂青莲,正小心翼翼地给另一盆名贵的花浇水。
阳光洒在祖母花白的头发上,映出柔和的光泽。
她神情专注,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最心爱的珍宝。
“祖母!青莲嫂嫂!”
沈半夏忍不住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雀跃。
听到声音,祖母和青莲同时抬起头望过来。
当看清是沈半夏时,两人脸上瞬间绽开了惊喜的笑容。
“哎哟!我的半夏丫头!你怎么回来了?”
祖母立刻放下花剪,也顾不上手上的泥土,由青莲搀扶着,快步迎了上来。
老人家脸上满是欢喜,眼神却第一时间关切地上下打量沈半夏:
“快让祖母看看!身子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这怀着身子,还到处乱跑,宣夜那小子也不拦着你?”
一连串的问题,饱含着浓浓的疼爱和担忧。
青莲也在一旁笑盈盈地行礼:
“半夏,以后可不能这么跑过来。”
她看着沈半夏的眼神也充满了善意和关切,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沈半夏依旧平坦的小腹。
沈半夏心头一热,连忙扶住迎上来的祖母,撒娇道:
“祖母放心!我好着呢!宣夜和他爹娘都把我当瓷娃娃供着,再不出来透透气,我都要闷坏啦!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她说着,还特意在祖母面前轻轻转了个小圈,展示自己精神不错。
祖母被她逗笑了,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嗔怪道:
“你这丫头,都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皮!怀了身子更要仔细,头三个月最是要紧,不可大意。”
她拉着沈半夏的手走到旁边的石凳坐下,石凳上早已铺上了软垫。
“是啊,半夏。”青莲也笑着插话,手脚麻利地倒了一杯温热的红枣茶递过来:
“如今可是双身子的人,比不得从前了,祖母天天念叨您呢,说不知道你胃口好不好,睡得香不香。”
沈半夏接过茶,心里暖洋洋的:
“让祖母挂心了。我胃口还行,就是早上起来偶尔有些犯恶心,宣夜说这是正常的,过些日子就好了。他和他娘变着法子给我做好吃的,我都怕吃胖了呢。”
她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胖点好!胖点好!”祖母连声道,看着沈半夏红润了些的脸色,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欣慰和欢喜:
“能吃是福!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可不能亏着嘴。”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忙问:
“对了,半夏,最近可有特别想吃点什么?酸的?甜的?还是辣的?告诉祖母,祖母让厨房立刻给你做!咱们沈府小厨房的点心师傅,手艺可不比御厨差!”
沈半夏依偎在祖母身边,软声道:
“现在倒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就是……有点想念祖母小厨房做的桂花糖藕,还有那软软糯糯的栗子糕了。”
“这还不简单!”祖母一听,立刻眉开眼笑,转头就对青莲吩咐:
“青莲,快去!让厨房立刻准备桂花糖藕和栗子糕,要现做的,糖藕的火候要足,栗子糕要磨得细细的,口感才绵软!”
“是,祖母。”青莲笑着应下,脚步轻快地朝厨房方向去了。
看着青莲远去的背影,沈半夏靠在祖母温暖的肩头,看着眼前生机勃勃、被精心照料的花园。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空气中弥漫着菊花的淡雅清香和泥土的气息。
祖母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候哄她午睡一样。
花园角落里,几株新栽下的花苗在秋阳下舒展着嫩叶,生机盎然,仿佛预示着新的希望。
沈半夏依偎在祖母身边,享受着秋日暖阳和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对了,半夏,”祖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要紧事。
她侧过头,脸上带着一种既欣慰又有点感慨的笑意,“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
“嗯?什么好消息呀,祖母?”
沈半夏抬起头,好奇地问。
能让祖母特意提起的,必定是件喜事。
祖母笑眯眯地说:“是周家那小子,周幽篁,过些日子就要成亲啦!”
“幽篁要成亲了?”沈半夏眼睛一亮,很是惊喜:
“这可真是大喜事!不知是哪家的闺秀这么好福气?”
她与周幽篁也算熟识,知道他为人正直爽朗,是个值得托付的好儿郎。
祖母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压低了点声音,却掩不住话语里的赞赏:
“不是哪家的闺秀,是位了不得的女官大人!就是咱们广平衙门里那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司马令赢,司马大人!”
“啊?!司马大人?!”沈半夏这下是真的惊讶地张大了嘴。
看着孙女惊讶的样子,祖母笑得更开怀了。
她拍了拍沈半夏的手背,语气里满是笃定和欣赏:
“没想到吧?祖母我也没想到。不过啊,这丫头,我是越看越觉得好!”
祖母顿了顿,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虽说她是周幽篁的上司,官阶高些,但人家凭的是真本事。你看她处事公正,有勇有谋,性子虽刚强些,可心是正的,骨子里也有情义。”
“周家小子在她手下当差,这些年可没少得她提点。这两人,一个沉稳干练,一个勇毅果决,我看啊,般配得很!”
“幽篁那孩子有福气啊!能娶到司马大人这样的媳妇,是他的造化。”
“这丫头进了门,不仅能相夫教子,更能成为周家的支柱,帮幽篁撑起一片天来。这样的媳妇,打着灯笼都难找!”
沈半夏听着祖母这番发自肺腑的赞赏,心中也由衷地为周幽篁和司马令赢感到高兴。
“祖母说得对!”沈半夏笑着点头,“司马大人确实了不起。周幽篁能娶到她,真是天大的福气。等他们成亲那天,我可一定要去讨杯喜酒喝,好好恭喜他们!”
“那是自然!”祖母乐呵呵地道,“到时候祖母也去,咱们都去沾沾喜气!说起来,司马大人那性子,婚礼怕是不会太铺张,但必定是庄重又体面……”
正说着,一阵诱人的甜香飘了过来。
只见青莲端着一个小巧的食盘,步履轻快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
“半夏,刚出炉的桂花糖藕和栗子糕来啦!还热乎着呢!”
食盘放在石桌上,晶莹剔透、淋着糖桂花的藕片散发着甜蜜的香气。
旁边是几块蒸得热气腾腾、看起来就软糯无比的栗子糕。
“快,半夏,趁热吃!”祖母连忙招呼,“你刚才不是想吃吗?看看还是不是那个味儿?”
沈半夏拿起一块栗子糕,咬了一小口。
细腻绵软的口感,浓郁的栗子香甜瞬间在舌尖化开,温暖直达心底。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嗯!就是这个味道!祖母小厨房的手艺,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