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烬骨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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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婴骨铃

云岫握着半块残玉踏入轮回井时，腕间朱砂突然凝成锁链。

井水倒映出的不是幽冥血海，而是雕花拔步床顶的百子帐。她在这世成了江南盐商家的哑女，颈间红绳系着片青鳞，每到雨夜便渗出优昙香。

奶嬷嬷说她是阴时阴刻从枯井里捞出来的，襁褓里除了这枚青鳞，还有把缠着胎发的玉梳。此刻那梳子正在妆奁里发烫，铜镜里映出的却是玄衣少年执伞立在雨巷，伞骨坠着的银铃与檐角风铎同频震颤。

"小姐又魇着了？"丫鬟掀帘的刹那，云岫迅速抹去镜面水雾。指尖残留的魔纹正在消退，方才镜中人的琥珀瞳孔却烙进心底——与谢无咎消散前的眼神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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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缠心茧

及笄礼那日，云岫在合卺酒里尝到了曼陀罗香。

鎏金杯底沉着片碎玉，正是轮回井中缺失的那半块。前厅突然传来惊呼，她提着裙摆奔去时，满座宾客眉心皆绽开血色优昙，花蕊中蜷缩着细小的银铃。

"妖孽！"族长举起桃木剑的瞬间，云岫发间玉梳突然迸裂。三千青丝化作赤色魔纹，将整座喜堂裹成茧房。梁上传来银铃碎响，玄衣少年倒悬而下，指尖捏着她前世最爱的酸梅蜜饯："这局轮回，师姐还要我死几次才甘心？"

谢无咎颈侧魔纹比往世更艳，云岫却在他抬手时瞥见腕骨新伤——正是她上世自戕时诛魔剑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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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烬香劫

谢无咎的银铃缠上她脚踝时，往生咒在血脉里苏醒。

他带她看的不是幻境，而是三千盏琉璃灯。每盏灯芯都裹着片碎骨，骨上刻着不同轮回的"岫"字：沙场女将的箭镞，深宫贵妃的金钗，甚至百年前那柄刺穿他元神的诛魔剑......

"你总说神魔殊途......"谢无咎的魔纹爬上她颈间，在琉璃灯下现出优昙图腾，"我便把元神切成三千份，陪你尝遍人间八苦。"

云岫抚过他心口陈年剑伤，指尖突然被魔纹噬咬。那些纹路渗入灵台的刹那，她看见少年魔君跪在往生河畔，将自己的脊骨碾成青鳞，一片片系在她转世的襁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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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烬妆泪

血月凌空那夜，云岫亲手拆了谢无咎的锁魂链。

银铃化作星尘时，她终于看清那些青鳞里封着什么——每片都是他的半魄，裹着轮回里未说完的剖白。最痛的那片藏着神魔大战的真相：当年是她哭着将诛魔剑塞进他掌心，求他斩断自己的神格。

"傻子......"云岫攥着渐冷的青鳞，看谢无咎的魔纹在晨曦中消散，"三千年了，还是学不会说谎。"

虚空里传来带笑的叹息："师姐说过，真心...是要捧出来疼的。"

当最后一点魔息没入朱砂痣时，扬州城落了百年未遇的雪。雪片裹着优昙花瓣，落在盐商家新生儿的啼哭里，那孩子掌心蜿蜒着赤色魔纹，腕间系着枚刻"咎"字的银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