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见到叶南星的惨状，老道士捋着胡须安慰道：“初学乍练，炸炉在所难免。当年为师第一次炼丹，可是把整个丹房都炸飞了……”
然而当第十个丹炉在叶南星手中化为碎片时，商秋子再也维持不住仙风道骨的形象。他捧着最后一块完好的炉耳，痛心疾首道：“徒儿啊，要不……咱们改学符箓？”
章若安闻言立即上前，温润的面容写满焦急：“师父！师弟天资聪颖，只是……”
“只是为师实在供不起这炸炉的速度啊！”商秋子苦笑着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庭院里散落的青铜碎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仿佛在无声控诉着某个炼丹杀手的暴行。
叶南星凝视着满地狼藉，突然明白为何师父要他们采集百份药材——原来早有预见。他原以为凭借魔道至尊的经验，重走修行路应当轻而易举，却不料正道功法如此艰深晦涩。
“师父，这些聚气丹能否为师弟换些丹炉？”章若安忽然捧出个锦囊，倒出十余颗珠圆玉润的丹药。
商秋子眉头微蹙：“这些足够你突破凝气十层，拿来换丹炉，舍得吗？”
“在杂役处时，修为是安身立命之本。”章若安目光澄澈，声音温润却坚定，“如今既入师父门下，弟子更愿见师弟学有所成。”说罢，不着痕迹地往叶南星身边挪了半步。
老道士眼中精光一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抚掌大笑：“好！好！重情重义，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儿！”他一把抓过丹药，御剑而起时还不忘回头叮嘱：“等着，为师去去就回——这次定要挑几个结实的丹炉！”
山风掠过庭院，吹散了残留的焦糊味。叶南星望着师兄温润如玉的侧脸，心底那层经年不化的寒雾，似乎悄然淡了几分。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叶南星盘膝而坐，闭目凝神，内视魂海中悬浮的魂灵珠，意念一动，整个人便原地消失，来到魂灵珠内部世界。刹那间，外界的时间仿佛凝滞，而珠内世界却如长河奔涌，一日如年。
在这里，他无需顾忌丹炉炸裂的损耗，亦不必担忧灵力枯竭。他以神念为炉，以灵气为火，一遍又一遍地推演丹方，修正火候。起初，模拟的丹炉依旧会爆裂，药液依旧会失控，但渐渐地，他摸索出了一条新的路——
不是强行驾驭灵气，而是顺应其势，如溪流归海，自然而然。
从前在魔道时，他修炼讲究的是“夺”——夺天地精华，夺他人造化，以霸道手段强行炼化万物为己用。可如今修仙道，却讲究“合”——合天地韵律，合自然流转，以自身为桥梁，引灵气共鸣。
当他终于放下魔道思维，不再执着于“掌控”，而是尝试“引导”时，体内原本滞涩的灵力竟如春溪破冰，骤然畅通。那一级灵根，曾被视作修行路上的绊脚石，如今却成了最敏锐的感知器——他能察觉到每一缕灵气的细微变化，甚至能感应到丹炉内药液最微妙的波动。
“原来如此……”
他睁开眼，眸中寒雾散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清透的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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