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生锈的防盗窗上，像无数根钢针穿刺着玻璃。林婉清缩在飘窗角落，湿发黏在脖颈，盯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倒计时——距离蓝湾码头的约定还剩21小时37分。脚边的泡面桶堆成小山，辣油凝结成暗红色块，像一滩滩干涸的血。
唐笑笑踹开浴室门出来时，正看见她徒手掰开第五个凤梨罐头。铁皮边缘割破虎口，血珠滴进糖水里，她却浑然不觉地吞咽。“你他妈自虐上瘾？”唐笑笑夺过罐头砸向墙壁，玻璃渣在霉斑遍布的墙纸上炸开一朵惨白的花，“周景深买通了八个营销号，现在连你小学撕作业本的黑料都挂热搜第三了！”
林婉清舔掉指尖的血，点开微博实时话题。#林婉清滚出娱乐圈#后面跟着爆红的“沸”字。热门视频是周景深缠着纱布的卖惨直播：“我只是想给她讲戏……没想到她突然发病。”弹幕雪花般掠过“精神病快去死”。
“康宁医院的病历是他泄露的。”她突然轻笑，指尖划过锁骨处的月牙疤，“三年前我揍的那个制片人，原来是他表弟。”
唐笑笑愣住。三年前林婉清还是替身演员，因为目睹同组女孩被拖进休息室，抄起铁架砸断了制片人三根肋骨。后来她在精神病院病历上签字时，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总比在法庭上承认故意伤害好。”
窗外闪过刺目的白光。林婉清猛地扑倒唐笑笑，整片窗帘被掀飞。无人机螺旋桨的嗡鸣贴着窗沿掠过，镜头红光像嗜血的独眼。“第17波了。”她抓起茶几下的弹弓，钢珠精准击穿无人机电池。爆炸的火光中，粉丝寄来的诅咒信在阳台燃烧，焦黑的纸灰混着雨扑进来。
“跟我去加拿大。”唐笑笑攥住她鲜血淋漓的手，“我表哥在温哥华开中餐馆，缺个收银——”
手机突然震动。林婉清划开屏幕，瞳孔骤缩。神秘人发来新照片：泛黄的孤儿院档案册，【林婉清】那一页被血手印盖住父亲姓名。附言变成倒计时：“18:29:47”。
她翻身从床底拖出铁皮箱。生锈的锁扣弹开时，霉味混着樟脑丸冲出来。最上层是褪色的泰拳冠军腰带，下面压着康宁医院的出院证明。指尖触到箱底硬物时，她呼吸一滞——父亲留下的铜质怀表竟在微微发烫。
表盖弹开的瞬间，唐笑笑倒抽冷气。鎏金表盘内侧嵌着张微型胶卷，投射到墙上是密密麻麻的账目。“这是……二十年前刘氏集团的走私记录？”她扑到电脑前，黑客软件自动解析出加密文件，“艹！周景深他爹当年是刘家的财务总监！”
雨声突然消失。林婉清转头看向窗外，整条巷子的路灯同时熄灭。楼梯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野兽舔着獠牙逼近。她抓起泰拳绷带缠紧手掌：“带箱子从防火梯走。”
“你疯了？这些人敢摸黑上来就他妈不是狗仔！”唐笑笑扯开沙发垫，暗格里躺着把瑞士军刀，“我引开他们，你去车库——”
铁门轰然倒塌的刹那，林婉清旋身踢飞为首者的匕首。黑影撞上鱼缸，玻璃爆裂声混着锦鲤的扑腾。第二个男人抡起铁棍砸向她太阳穴，却被绷带缠住手腕猛拽向茶几。鼻梁骨碎裂的脆响中，她摸到对方后腰的枪套。
“条子？”她喘息着用枪抵住第三人眉心，却在扳机扣动的瞬间僵住——枪身没有编号，子弹刻着蛇形纹路。这是黑市的货。
唐笑笑突然尖叫。林婉清转头看见她被按在窗边，半个身子悬在暴雨中。握枪的手微颤，却听见身后传来冰冷的机械音：“怀表交出来，不然她脑袋开花。”
血顺着绷带滴落。她慢慢举起怀表，却在对方接过的刹那拧开表冠。强光伴随着刺耳蜂鸣炸开，整间屋子陷入炫目惨白。混乱中她拽住唐笑笑滚向浴室，反锁的瞬间子弹穿透木门。
“下水管！”唐笑笑掀开浴缸下的暗道盖板，“这栋楼以前是黑赌场，通道通地下车库——”
林婉清却僵在原地。泛着绿光的应急灯下，她看见自己颤抖的掌心：怀表投射的账目里，有笔五百万的汇款记录，收款人签名是……林正南。
那是父亲的名字。
唐笑笑掰过她的脸，瞳孔里映出惨白的闪电：“活下去才能查清楚！”
她们在排污管里爬行时，枪声在头顶炸开。腐臭的污水没过膝盖，老鼠尸体卡在生锈的滤网上。林婉清摸到出口铁栅时，听见上方传来引擎轰鸣。抬头望去，一辆黑色迈巴赫碾过井盖，车牌号京A·8U888像淬毒的箭刺入眼底。
那是刘氏集团的车。
手机突然震动，神秘人发来新消息：“你父亲不是英雄，是帮凶。”配图是银行流水单，林正南的账户每月固定收到刘家汇款。最后一行赫然是绑架案前夜的200万入账。
唐笑笑掰开铁栅栏时，林婉清突然将怀表塞进她内衣暗袋：“去老钟表铺找徐师傅，他认得这个纹路。”
“你要干什么？！”
她摸向车库角落的摩托车，雨水顺着发梢滴进领口：“总得有人去蓝湾码头看看，那家伙到底准备了什么惊喜。”
引擎咆哮着撕开雨幕时，后视镜里亮起数道车灯。林婉清压低头盔，在十字路口猛甩车尾漂进逆行道。卡车擦身而过的气浪掀飞雨衣帽兜，她瞥见追兵车窗里举起的狙击镜反光。
高架桥上的电子屏突然切换画面。刘氏集团最新发布会现场，年轻男人坐在鎏金主讲席，黑西装剪裁如战甲。他抬眼看向镜头的瞬间，林婉清差点撞上护栏——那双眼睛和孤儿院档案上的恩人照片一模一样。
刘耀文。
“关于星耀娱乐的新人计划，”他的声音像淬冰的威士忌淌过耳膜，“我们将签下本年度话题度最高的艺人。”大屏幕闪现微博热搜截图，#林婉清耍大牌的词条被红圈标注。
摩托车冲进隧道的同时，林婉清拧满油门。黑暗中有子弹击碎后视镜，她摸出偷藏的钢珠向后弹射。惨叫声中，她对着轰鸣的引擎大笑：“刘耀文，你最好真的能给我个棋盘。”
隧道尽头的光越来越亮，手机倒计时归零。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