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时，林婉清在剧痛中苏醒。金属拘束带勒进手腕，头顶无影灯将视网膜灼出光斑。她试图屈伸手指，发现掌心攥着的怀表早已不翼而飞。
"脑皮层电击准备。"
机械音从头顶传来，八爪鱼般的电极器缓缓降下。林婉清盯着镜面天花板，倒影中的自己穿着纯白拘束衣，脖颈处新鲜的针孔泛着青紫。记忆碎片突然翻涌——燃烧的水下摩托，刘耀文渡气时颤抖的睫毛，还有医疗舱里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
电极贴上太阳穴的刹那，她咬破藏在臼齿的神经毒素胶囊。这是三年前从精神病院带出的保命符，苦杏仁味在口腔炸开，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状。监测仪发出刺耳警报，穿防护服的身影撞开手术室门。
"准备强心剂！"
林婉清在混乱中绷紧肌肉。拘束带崩断的瞬间，她扯下电极扎进最近那人的颈动脉。温热的血喷溅在防护面罩上，抢来的身份卡刷开药品柜。肾上腺素注射器扎进大腿时，走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通风管道狭窄到肋骨生疼。林婉清摸到黏在管道壁的定位芯片——是刘耀文西装上的铂金袖扣。微型显示屏亮起红点，显示此刻位于刘家老宅地下三十米。通风口灌入潮湿的霉味，她听见下方传来熟悉的嗓音。
"记忆清洗进度如何？"
刘耀文的剪影投在磨砂玻璃上，手中把玩着她的怀表。徐子墨正在调试全息投影，画面中是替身演员与媒体周旋的直播："林小姐的认知障碍需要三个月恢复期，但周景深已经查到海岛坐标。"
"那就给他送份大礼。"刘耀文按下怀表旋钮，表盘弹出微型注射器，"把林正南的尸检报告混进下周的拍卖品。"
林婉清险些松手坠落。父亲不是死于车祸？尸检报告意味着……
通风管突然通电。百万伏特的高压窜过四肢，她跌进下方水族箱。虎鲨的利齿擦过腰际，血腥味刺激得鱼群发狂。刘耀文的脸隔着防弹玻璃模糊不清，他抬手示意停止投喂："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你早就知道我是林正南的女儿。"她抹去嘴角的血，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与虎鲨重叠，"二十年前你被绑架时，我父亲根本不是去救人。"
"他是去灭口。"刘耀文将尸检报告贴在玻璃上，泛黄的纸张显示林正南太阳穴有环形灼伤，"这种弹痕来自刘家暗卫的配枪。"
水族箱开始注水。林婉清在翻涌的泡沫中看见童年画面——父亲深夜抱着浑身是血的男孩回家，母亲哭着给那孩子包扎左腿的枪伤。原来那个沉默的男孩，竟长成了如今的恶魔。
氧气即将耗尽时，刘耀文打开传声器："给你两个选择。永远困在这具玻璃棺材，或者……"他举起婚戒，"成为真正的刘太太，亲手揭开你父亲的真面目。"
林婉清扯开拘束衣暗层，防水夹袋里滑出微型氧气管。这是唐笑笑缝制的保命装置，此刻正发出幽蓝荧光。她对着监控竖起中指，突然加速下沉。虎鲨受惊撞向玻璃，裂缝蛛网般蔓延。
"你疯了！"徐子墨冲向控制台，"水压失衡会炸毁整个实验室！"
刘耀文却笑着按下注水加速键："让我看看你的求生欲。"
海水灌入耳道的轰鸣中，林婉清摸到水族箱底部的排污口。这是刚才观察虎鲨游动轨迹发现的盲区，生锈的栅栏被鲨鱼撞得松动。她拔出大腿暗藏的钛合金发簪，插入铰链缝隙时，腕表定位器突然发出震动。
周景深的潜艇正在撞向老宅地基。
爆炸冲击波掀翻水族箱的瞬间，林婉清随水流冲进地下暗河。湍急的水流裹着她撞向岩壁，怀表突然从袖口滑出，表盖在激流中自动弹开。父亲的照片背面，血水泡出新的字迹：【去歌剧院】。
当她爬出下水道时，霓虹灯牌显示此刻是"婚礼"第二天凌晨。广场巨幕正在直播世纪婚礼，替身戴着她的脸在神父面前微笑。刘耀文掀起头纱亲吻的刹那，林婉清举起偷来的信号枪对准天空。
镁粉燃烧的流星划破夜幕，所有直播画面突然跳转。真正的林婉清浑身湿透站在广告牌上，背后是燃烧的刘家老宅。她对着镜头冷笑："感谢刘总送的婚礼烟花，回礼马上送到。"
警笛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她跃进等候已久的直升机，发现驾驶座上的唐笑笑戴着防毒面具："怀表里的定位器启动了电磁脉冲，整个CBD区供电瘫痪三分钟——够我们去歌剧院收网了。"
机舱里堆满从实验室抢出的证据箱。林婉清翻开最上面的日记本，全身血液凝固——这是父亲的字迹，记录着如何为刘家培养死士。最后一行写着：【小清出生当日，第七批实验体出现排异反应，必须处理掉耀文】。
歌剧院地下传来爆炸声。她们降落在钟楼顶端时，正撞见刘耀文与周景深枪战。林婉清举起从实验室带出的神经毒剂："两位要不要尝尝自己研发的好东西？"
周景深突然调转枪口："合作吧林小姐，我知道刘耀文心脏移植的秘密。"他踢开脚边的金属箱，冷藏舱里躺着颗跳动的心脏，"这是他为你准备的新婚礼物——用你父亲的DNA克隆的备用器官。"
刘耀文抹去嘴角血渍，突然扯开衬衫。心口处的疤痕蜿蜒如蜈蚣："二十年前你父亲给我移植了人工心脏，现在它快报废了。"他举起婚戒，戒托内侧刻着林婉清的生日，"你是唯一能提供基因适配的人。"
林婉清按下毒剂喷射键的瞬间，歌剧院吊灯轰然坠落。水晶灯砸中周景深右腿的惨叫中，她抓住悬垂的幕布荡向二楼包厢。刘耀文的子弹擦过耳际，打碎她身后封存二十年的保险柜。
泛黄的录像带滚落脚边。林婉清借着月光看清标签：《第七批实验体处决录像》。
放映机转动的声音像垂死者的喘息。画面里，十岁的刘耀文被铁链锁在手术台上，而握着注射器的白大褂男人转身时，露出林正南年轻的脸。
"很遗憾，你的基因缺陷导致器官无法适配。"父亲的声音温柔如恶魔，"不过别怕，叔叔会让你以另一种方式活下去。"
镜头剧烈晃动，少年挣断铁链咬住父亲的咽喉。鲜血喷溅在镜头上时，视频戛然而止。
林婉清转身，看见刘耀文举着婚戒盒站在血泊里。他剖开自己的胸膛，露出机械心脏闪烁的蓝光："现在你知道了，我们都是怪物。"
警笛声逼近歌剧院正门。林婉清捡起周景深掉落的U盘插入终端，二十年前阳光孤儿院的监控视频开始播放——刘耀文拖着满身是血的身体，将襁褓中的她藏进洗衣通道。
"你父亲想用你当实验体，我偷换了编号。"他跪倒在钢琴旁，机械心脏发出过载的嗡鸣，"现在轮到你了，林医生。"
林婉清握紧手术刀走近。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将两人染成血红，她划开他胸口的皮肤："我会让你活着赎罪。"
当警员破门而入时，只剩满地血痕与砸碎的婚戒。逃生密道里，林婉清背着昏迷的刘耀文，手中U盘显示着新解锁的文件——【林正南人体实验受害者名单】，首行赫然是刘耀文的名字。
唐笑笑驾驶摩托冲进隧道："接下来去哪？"
林婉清望向后视镜中燃烧的城市："去该去的地方。"她抚过刘耀文冰凉的指尖，那里藏着最后半枚婚戒。而怀表里的胶卷显示，下一个目的地是康宁医院地下三层——父亲真正的实验室。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