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剂的气味被血腥味覆盖,林婉清握着手术剪挑开刘耀文胸口的缝合线时,监测仪突然发出刺耳警报。机械心脏的合金外壳映出她瞳孔里跳动的蓝光——那是昨夜植入的纳米机器人,正在修复他断裂的肋间动脉。
"再乱动就把你扔回江里。"她压住男人震颤的胸膛,镊子夹起块玻璃碎片。那是周景深留在机械心脏里的最后杀招,在昨夜的手术中险些割断主动脉。
刘耀文苍白的指尖突然扣住她腕骨:"林医生心跳快了。"他扯开氧气面罩,露出颈侧新缝合的疤痕,"担心我死了没人陪你下地狱?"
手术刀擦着他耳际钉进墙壁。林婉清扯过全息投影仪,泛着蓝光的实验日志悬浮在两人之间:【禁忌之果】词条下滚动着基因图谱,她和刘耀文的DNA螺旋正在缓慢融合。
"父亲用我们的干细胞培育了新型病毒。"她放大培养皿中蠕动的黑色菌丝,"感染者的痛觉神经会被改造成快感中枢,最后在极乐中脑死亡。"
刘耀文突然翻身将她按在手术台,冰凉的金属台面激得她后背泛起战栗。他胸膛渗出的血染红她前襟,机械心脏的嗡鸣震得器械盘叮当作响:"林正南在婚礼蛋糕里注射的药剂,就是这个吧?"
监测仪警报声骤停。林婉清摸到他后腰的微型注射器,里面晃动的黑色液体与实验日志中的病毒一模一样。她屈膝顶向他肋下伤口:"你什么时候偷的样本?"
"徐子墨捞我上岸时,在江底发现了冷藏舱。"他吃痛松手,从手术服暗袋抖出三支密封试管,"周景深在爆炸前转移了二十吨病毒原液。"
消毒舱的红外扫描突然闪烁。唐笑笑踹开气密门,冲锋枪扫碎天花板的监控探头:"刘家祠堂来了批不速之客,举着你的遗照说要清理门户。"
林婉清扯过防弹衣套上,袖箭卡扣擦过刘耀文锁骨:"你那些叔叔伯伯倒是孝顺。"
"是来杀你的。"他按下轮椅扶手的暗格,电磁炮充能的蓝光映亮唇角,"他们觉得刘太太这个位置,该换个听话的克隆体来坐。"
祠堂的青铜兽首在暴雨中淌着血水。林婉清踩着瓦当跃上房梁时,正听见族老们的争吵:"耀文娶个怪物进门,祖宗的龙脉都要断了!"
"二叔这话说得伤感情。"刘耀文的轮椅碾过门槛,手中把玩着病毒试管,"当年您往我输液瓶加氰化物时,可没顾忌龙脉。"
祠堂突然陷入死寂。十八道牌位后的暗门轰然洞开,穿唐装的老人们举着改装猎枪现身。林婉清在房梁眯起眼——枪口对准的竟是她藏身的阴影。
"别碰那丫头!"二叔的假眼闪过红光,"她死了病毒解药就……"
消音器的闷响打断他的话。林婉清旋身避开子弹,袖箭射穿三个枪手的咽喉。刘耀文同时掷出试管,黑色液体在香案上炸开,菌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紫檀木。
"解药在我骨髓里。"林婉清踩着二叔的脊梁落地,军靴碾碎他腕骨,"给你们三秒说遗言。"
祠堂地砖突然塌陷。林婉清在失重中抓住悬垂的幔帐,看见地下密室陈列着数百个玻璃罐——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全是与她容貌相似的少女头颅。
"这些年失踪的克隆体……"刘耀文操纵轮椅停在最大的玻璃罐前,"原来被做成标本了。"他抚过罐体标注的日期,正是二十年前林婉清被送进孤儿院那天。
密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林婉清推开暗门,瞳孔被强光刺痛。直径十米的球形实验室里,巨型培养舱悬浮着具与她完全相同的躯体,后颈插满数据线。
"这才是真正的禁忌之果。"二叔的机械义肢突然箍住她脚踝,"你不过是个失败的β版!"
林婉清反手拧断义肢电路,却见培养舱里的克隆体骤然睁眼。实验室穹顶降下全息投影,林正南的虚拟影像在血泊中微笑:"小清,这是你的终极形态。"
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她看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父亲将病毒原液注入她的太阳穴。十二岁的刘耀文砸开观察窗,抱着她跳进暴雨中的下水道。原来那些走马灯般的闪回不是幻觉,是被篡改的真实。
克隆体挣断数据线扑来时,林婉清嗅到熟悉的玫瑰香——那是她常用的沐浴露味道。军刀刺入对方心口的刹那,她听见自己儿时的声音:"为什么要杀我?"
刘耀文的电磁炮轰碎培养舱基座。他拽着林婉清跌进泄洪通道,身后追兵被病毒菌丝缠成茧蛹。湍急的水流中,两人随波撞向锈蚀的铁闸门。
"你早就知道……"林婉清在昏暗中摸到他后颈的芯片接口,"我也是克隆体。"
刘耀文扣住她浸湿的手,机械心脏的蓝光映亮锁骨处的疤痕:"从我在孤儿院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咬开防水袋,取出张泛黄的拍立得——照片里两个浑身是血的孩子相拥而眠,正是七岁的她和十二岁的自己。
泄洪口外响起快艇引擎声。徐子墨放下绳梯时,林婉清瞥见他后腰别的神经毒剂。那是刘耀文控制下属的常用手段,此刻针管里的液体却泛着诡异的珍珠色。
"小心!"她拽着刘耀文扑倒。毒针擦着发梢飞过,徐子墨的瞳孔泛起机械红芒:"清除程序启动。"
林婉清在枪林弹雨中摸向快艇底舱。备用逃生舱弹射的瞬间,她看见刘耀文徒手拆开徐子墨的头颅,扯出里面滋滋冒火花的控制芯片。
"唐笑笑在公海等我们。"他将染血的芯片按进自己机械心脏,"现在我有最高权限了。"
海浪将逃生舱推向漆黑的海平线。林婉清处理着他肩胛骨的枪伤,突然摸到块凸起的金属。那是父亲植入的追踪器,此刻正将他们的坐标同步给国际刑警。
"帮我个忙。"她将手术刀塞进刘耀文掌心,"把这块肉挖出来。"
刀尖刺入皮肤的瞬间,整片海域亮如白昼。五艘巡洋舰的探照灯锁定逃生舱,广播里传出冰冷的通缉令:"林婉清,你涉嫌危害人类罪……"
刘耀文突然吻住她,将病毒原液渡进她口中。菌丝在血管中疯长的剧痛中,林婉清听见他最后的耳语:"要活着恨我。"
他撞碎舱盖跃入深海。巡洋舰调转炮口的刹那,林婉清体内的病毒爆发式增殖。她撕开桅杆上的帆布跃向敌舰,指甲暴涨成合金利刃。
当最后一艘巡洋舰沉入海底时,朝阳正从血雾中升起。林婉清跪在甲板上呕吐出黑色菌丝,腕表投影出刘耀文提前录制的视频:"去南极科考站,冷冻舱里有你要的答案。"
唐笑笑的直升机降落在浮尸遍地的海面。林婉清将染血的婚戒抛向漩涡:"告诉刘耀文,这笔账我要亲手算。"
螺旋桨掀起腥咸的风暴。她翻开从徐子墨尸体找到的加密日记,最新页写着:【总裁今晨注射了记忆清除剂,所有关于林婉清的数据已销毁】。
冰原上的极光像垂死的银河。林婉清炸开科考站的气密门时,液氮白雾中缓缓升起的,是二十年前就该死去的林正南。他的机械义眼转动着聚焦:"你终于来了,我的完美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