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鸟:开镜日》
废弃教堂改造的片场里,彩色玻璃滤出的光斑像囚笼铁栏,将林婉清钉在圣母像前的破败长椅上。空气里浮尘翻滚,沈星眠的声音穿透死寂:“第七场第一次——Action!”
监视器屏幕映出她睫毛的颤抖。剧本摊在膝头,第19场戏用红笔圈出刺目标注:*吻戏—窒息式*。纸张边缘锋利,她无意识攥紧时割破食指,血珠洇进台词缝隙——
“掐住我的脖子吧,当你吻我时,我要听见肋骨断裂的声音。”
场务推来鼓风机,狂风卷起她单薄的白裙。沈星眠忽然按下对讲机:“停。”他踏着满地碎玻璃走来,阴影笼罩她:“你在害怕?”冰凉的指尖划过她颈动脉,“恐惧才是艺术燃料,林小姐。”
“卡!”副导演的喊声撕裂紧绷的空气。林婉清拢住衣襟退进化妆间,镜子里锁骨处赫然一道红痕——沈星眠刚才的指甲留下的。唐笑笑猛地摔上隔间门:“那变态故意加了三场床戏!刘耀文送来的防走光胶带呢?”
林婉清拧开水龙头冲洗伤口:“退回去了。”水流冲刷血色,镜面浮起昨夜画面:刘耀文的特助徐子墨潜入公寓,将银色胶带盒塞进她衣柜。“总裁说…片场危险。”年轻人耳根通红。她当时冷笑:“告诉他,最危险的是他假订婚的演技。”
“你疯了吗?沈星眠拍吻戏真伸舌头!”唐笑笑急得扯开化妆包,掉出半管药膏——祛疤的,刘耀文在她去年吊威亚受伤后订制的瑞士货。林婉清指尖顿住,药膏铝管被捏得咔咔作响。
片场突然骚动。场务抬进三米高的铁艺鸟笼,笼底铺满枯萎玫瑰。沈星眠抚摸着锈迹轻笑:“新道具,喜欢吗?”他亲手拉开笼门,“进去找状态,开拍前别出来。”
铁栅栏合拢的刹那,林婉清瞥见群演里闪过熟悉的脸——刘耀文的保镖。那人比划暗号:左手抚眉代表需要救援。她偏过头,将剧本卷成筒敲打笼柱:“导演,鸟笼象征父权囚禁太老套,不如换成破碎镜子?”
沈星眠眼神骤冷。他弯腰拾起地上一枚蓝钻耳钉——今早头条里,刘耀文“未婚妻”沈家千金戴的同款。“道具要忠于剧本。”他忽然将耳钉按进她掌心,“就像你,该忠于你的牢笼。”钻石棱角刺进她刚刚结痂的伤口。
暮色吞噬最后一道彩窗光时,场记板再次敲响。
“吻戏提前拍!”沈星眠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带电波杂音。林婉清被推进鸟笼,铁门咔哒落锁。演对手戏的男演员凑近耳语:“沈导让我真亲…”他呼吸喷在她耳后,带着劣质烟草味。
鼓风机轰然启动,玫瑰枯枝抽打她小腿。场外突然爆出惊呼,沈星眠的监视器屏幕雪花乱闪。唐笑笑举着手机尖叫:“婉清你上热搜了!”#林婉清掌掴新人#的词条下,正是她三天前推开骚扰演员的借位视频。
混乱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贴上铁笼。刘耀文站在笼外阴影里,西装沾着机场的雨汽。他隔着栅栏塞进一管新胶带,声音压得极低:“贴着心口用,防弹的。”林婉清尚未开口,他已转身走向沈星眠:“沈导,聊聊资金链?”
深夜收工时,林婉清在化妆凳上发现匿名信封。
里面是《囚鸟》原剧本,第19场吻戏竟被改写成*借位*!泛黄纸页粘着便签,锋利字迹是她曾临摹过千万遍的——
“别让他的脏嘴碰你。”
——交易条件:明晚赴鸿门宴
她攥紧纸条冷笑,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颗糖?窗外突然闪过车灯,刘耀文的迈巴赫碾过片场水洼,副驾驶坐着珠光宝气的沈家千金。后车窗却缓缓降下,徐子墨朝她比口型:U盘在胶带盒夹层。
路灯将车影拉成长矛,刺穿她瞳孔。林婉清摸出那管“防弹胶带”,旋开底盖时,一枚微型存储器掉进掌心。而真正的胶带卷上,某人用刀刻了细小字迹:
“我在学信任你。”
更衣室的灯倏然熄灭。
黑暗中传来沈星眠带笑的声音:“刘总亲自送胶带?真是体贴。”打火机咔哒燃起,火苗映亮他手中电击棒,“可惜他的未婚妻刚买通灯光组…”电流噼啪炸响,林婉清疾退撞上衣架。
“别紧张。”他忽然将电击棒捅进自己掌心!焦糊味弥漫时,他喘息着笑:“看,为艺术我能献祭一切。”鲜血顺着电击棒滴落,他在她裙摆抹出血掌印,“明天那场吻戏,我要你咬破我的舌头。”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林婉清终于看见角落闪烁的红点——刘耀文安在吊灯上的摄像头。她突然抓起染血的裙子按向镜头,用口型无声宣告: “你的未婚妻在纵凶。”
回到公寓已是凌晨。
林婉清拆开胶带盒,U盘里存着二十段录音。“刘志远先生,孤儿院纵火案尾款请付清…”周景深的声音像毒蛇缠绕耳膜。最后一条录音标注昨夜:“沈导,只要您‘调教’好林婉清,耀星影视下季注资翻倍。”
浴室水声骤停,唐笑笑裹着浴袍冲出来:“周景深刚发声明!”手机屏幕上,#星耀总裁未婚妻探班#的热搜旁,赫然挂着新话题:#周景深起诉林婉清违约#。配图是她签在沈星眠剧组的合同,违约金数字后跟着九个零。
“刘耀文这混蛋…”唐笑笑骂到半截噎住。林婉清正站在窗边,将防弹胶带一层层缠在心口。月光照亮她唇角冷笑:“备车,去拿回真正能杀人的东西。”
窗外梧桐树上,望远镜微光一闪而过。
殡仪馆地下车库寒气刺骨。
林婉清撬开B17储物柜时,铁门轰然坍塌。柜里没有预想的罪证,只有一件染血的儿童芭蕾舞裙——正是她七岁时在孤儿院汇演穿的。裙摆别着字条:“你父亲为救刘耀文挨了三枪,最后一枪…来自刘志远。”
轮胎摩擦声如野兽低吼,三辆黑车堵死出口。周景深拄着手杖现身:“惊喜吗?刘耀文不敢告诉你的真相。”他皮鞋碾过舞裙,“现在选:跟沈星眠拍全裸戏,或我公开你父亲是杀人犯的证据?”
林婉清突然笑起来。她掀开外套,心口处的胶带正闪着红光。“周总知道这是什么?”她按下手机,胶带传来刘耀文冰冷的声音:“对话已同步警方云端——周景深先生,你被逮捕了。”
警笛撕裂夜空时,林婉清在消防栓后摸到真正目标。
沾灰的档案袋里,躺着父亲穿警服的照片。背面钢笔字遒劲:“1987年卧底档案,代号‘夜莺’。”她颤抖着翻页,视线凝固在最后一栏——
“殉职原因:为保护线人刘耀文,遭犯罪集团灭口。主谋:周景海(周景深胞兄)。”
车库顶灯突然爆裂!子弹擦过她耳际,周景深在弹雨中嘶吼:“刘志远骗我…当年是你爸杀了我哥!”林婉清扑向承重柱,胶带盒被子弹击穿。防弹层裂开,蓝光微闪的芯片掉进下水道栅格。
烟雾弹弥漫的刹那,有人从通风管跃下将她扑倒。刘耀文用西装裹住她翻滚,弹片刮过他额角时,滚烫的血滴进她唇缝。“芯片是复制品…”他喘息着箍紧她的腰,“真货在沈星眠的十字架项链里。
晨光刺破云层时,林婉清站在警局露台。
刘耀文递来纱布:“周景深押送途中被劫走了。”她沉默着包扎他额头的伤,指尖触到他微颤的睫毛。“为什么冒险来?”她问。他忽然抓住她手腕,将染血的蓝钻耳钉按进她掌心:“沈家千金是卧底警察。”
楼下传来唐笑笑的喊声。林婉清转身刹那,刘耀文突然拽回她。绷带散落风中,他染血的手指擦过她心口胶带:“下次用这个,要撕开衬里…”
“里面有定位器,我能找到你。”
她嗤笑抽手,指甲划过他结痂的咬痕——那夜庆功宴她留下的。警笛声再度轰鸣,两人同时后撤三步,像从未靠近的陌路人。
风吹散她掌心的耳钉,钻石背面刻着极小字迹:
“警徽编号89757,任务:保护线人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