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锈绿的怀表在掌心发烫。林婉清蜷缩在码头集装箱的阴影里,秒针每一次跳动都像撞在肋骨上。三分钟前周景深的最后通牒还在海风里回荡:“怀表停摆时,吊着唐笑笑的绳子就会断。”
表盘玻璃裂着蛛网纹,那是刘耀文昨夜将她推离子弹轨迹时撞出的伤痕。此刻秒针正诡异地颤动——每次跳到数字“7”就倒转半格,像濒死者的抽搐。林婉清突然扯开表链,表盖内侧的铜箔上布满针孔,排列成孤儿院屋顶的星图模样。这是父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还剩两分半!”集装箱顶传来周景深的狞笑。探照灯扫过海面,唐笑笑被倒吊的身影在浪尖摇晃。林婉清咬破指尖将血抹在表盘,秒针沾血后突然加速疯转!齿轮咬合的咔哒声里,表壳温度急剧升高,铜锈剥落处露出极细的刻痕:【1943.7.23】
这个日期烫进瞳孔——孤儿院档案室焚毁的日子。林婉清猛地将怀表按进污水坑,表盘接触咸水瞬间,铜箔星图的针孔竟渗出蓝光!光束在泥地上投出模糊坐标:B17。身后铁架突然传来敲击声,徐子墨倒挂在钢梁上,用口型比划:“拖时间!”
怀表在污水中发出濒死的哀鸣。林婉清抓起它狠狠砸向集装箱,表壳崩裂的刹那,内部齿轮弹射而出,滚进排水沟的刹那被徐子墨凌空接住。年轻人翻身落地时摊开掌心——微型齿轮内圈刻着摩斯密码凸点。
“是经纬度!”徐子墨的指甲刮过齿轮齿痕,“北纬32°07',东经118°46'……”林婉清的血骤然冰凉,这是金陵女子监狱坐标!二十年前父亲卧底任务最后一站。
探照灯骤然熄灭。周景深的手杖尖在黑暗中敲击集装箱顶板:“最后十秒!”林婉清突然冲向海边围栏,高举裂开的怀表:“密码是夜莺档案编号!”夜风卷走她的嘶喊,怀表残骸被抛向漆黑海面。
“你找死!”周景深的咆哮与枪声同时炸响。子弹擦过林婉清耳际射入海水,下坠的怀表却被钢索凌空卷走——刘耀文从直升机垂降的身影割破月光,染血的绷带在风中翻飞。他单手套住怀表残骸的瞬间,捆着唐笑笑的绳索应声而断!
落水声被巨浪吞没。林婉清扑到栏杆边时,海面浮起大片血沫。周景深的手杖抵住她后心:“真遗憾,你的黑客朋友喂鲨鱼了。”林婉清突然反手抓住杖头旋钮猛拧!象牙柄弹开的刹那,她抽出暗格里的微型胶卷:“你哥的头皮标本在监狱停尸房——刘志远连死人都骗你!”
胶卷迎着月光展开,底片上不是罪证,是行刑记录:周景深胞兄的遗体被推进焚化炉,操作员臂章绣着刘氏家徽。周景深发出野兽般的嗥叫,手杖劈向林婉清面门!枪声却比他更快,子弹精准击碎杖头宝石。刘耀文湿透的身影从海里爬上岸,唐笑笑被他扛在肩头昏迷不醒。
“芯片给我。”刘耀文喘息着伸手。林婉清将胶卷按进他掌心,他指腹抹过胶卷边缘——那里有她刚用血画的箭头,指向周景深后腰的枪套。海浪扑上堤岸的轰鸣中,刘耀文突然暴起!胶卷如刀片割过周景深喉管,另一只手已夺下他的枪抵住太阳穴:“密码。”
血从周景深颈侧喷溅在胶卷上,显影液般化开隐藏字迹:【信唐】。林婉清瞳孔骤缩——这是怀表最后投映的指令!徐子墨突然厉喝:“笑笑醒了!”众人回头刹那,周景深掏出口哨猛吹。尖锐音波刺穿耳膜,海面陡然翻涌起无数三角背鳍!
唐笑笑在刘耀文肩头睁开眼,睫毛滴着血水。她沾血的手指在刘耀文后背写字:【胶卷是假的...真货在...】字迹未完成,她突然抽搐着呕出海水,昏死前指尖死死抠住他绷带下的伤口。林婉清疾冲过去掰开她手指,染血的指甲缝里卡着半片蓝色磷光芯片。
探照灯重新亮起时,周景深已不见踪影。鲨鱼鳍环绕的浮台上,十字架项链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刘耀文撕开浸血的衬衫下摆,腰间伤口被唐笑笑抠得皮肉翻卷。他蘸着血在浮桥木板写:【项链是饵,速离】。林婉清却冲向浮台边缘——海面漂浮的油污里,沈星眠的芭蕾舞鞋正随波沉浮。
“你疯了?”刘耀文拽住她手腕。林婉清反手将磷光芯片拍在他伤口:“真货在沈星眠病房!”绷带吸收血液的瞬间,芯片蓝光暴涨,显出一行浮动编码:*病房307 心跳监测仪*。
警笛声撕裂夜幕。林婉清甩开刘耀文纵身跃入鲨群环绕的海域!咸涩海水灌进口鼻时,她抓住芭蕾舞鞋。缎面内衬缝着硬物,划开针脚瞬间,微型注射器扎进她指尖。剧痛中视野模糊,最后看见的是刘耀文斩断浮台绳索的身影,以及他吼叫时脖颈暴起的青筋:“那是河豚毒素——”
消毒水味刺醒神经时,林婉清在病床上抽搐。沈星眠坐在床边轮椅上,针尖从她肘静脉抽出:“欢迎成为晚晚的容器。”他抚摸着心口纱布,“刘耀文取芯片时划伤了我心脏...现在它需要新宿主。”
心电监护仪的电流声里,林婉清转动剧痛的脖颈。床头柜摆着打开的怀表,齿轮被替换成带血的手术钉。沈星眠将针管推进她血管:“你父亲用这怀表拍下行刑视频,现在它该物归原主...”冰凉的液体涌入血管时,监护仪突然尖啸!屏幕心跳值暴跌,却在归零前定格——刘耀文的脸出现在监控屏上,枪口隔着镜头对准沈星眠眉心。
“停...”沈星眠的嘶吼被破门声淹没。林婉清用尽最后力气扯断监护仪导线,裸露的铜丝捅进沈星眠输液管!高压电流窜过两人身体,病床疯狂震颤。在意识湮灭前,她咬碎后槽牙的蜡丸——刘耀文塞给她的肾上腺素炸弹在口腔炸开。
咸腥液体涌进气管时,有人托起她的头。刘耀文沾着机油的手指撬开她牙关,扯出半融的蜡壳:“吞下去会死。”林婉清咳着血沫抓住他衣领:“怀表...密码...”他忽然将染血的芭蕾舞鞋按进她怀里。缎面内衬被撕开,夹层里嵌着老式胶卷,片头沾着父亲警徽的金漆碎屑。
病房门轰然倒塌。周景深坐在轮椅上被推进来,颈动脉缝着蜈蚣般的黑线。“游戏升级。”他举起平板电脑,画面里徐子墨被绑在电椅上,“用林建国拍的胶卷,换你小助理的命。”
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里,林婉清摸到刘耀文后腰的枪。他几不可察地点头,枪柄塞进她掌心。周景深冷笑着敲击轮椅扶手:“别耍花样,整栋楼都埋了...”话音未落,林婉清突然调转枪口射穿监护仪!屏幕爆裂的火花引燃氧气面罩,浓烟瞬间吞噬病房。
“跑!”刘耀文拽起她撞向消防窗。玻璃碎裂声中,林婉清回头看见周景深在火焰里挥舞胶卷盒——那盒子在高温中熔变形,露出底部的荧光刻印:【所有拷贝在唐笑笑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