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9

会议室的灯亮得刺眼。

林小诺坐在长桌尽头，面前摊开的财务报表像一纸死亡通知书。季星辰站在窗边，背对着所有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上的一道划痕——那是去年夺冠夜流星兴奋过头撞倒椅子留下的。

"所以......"火苗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空调的冷风呼呼地吹，却吹不散房间里凝滞的空气。阿夜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流星一反常态地安静，整个人陷在椅子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凌霄的目光钉在墙上的冠军合照上，照片里的他们捧着奖杯笑得肆无忌惮，现在看起来像个拙劣的玩笑。

林小诺的指甲在文件边缘压出一道白痕："我们联系了二十七家投资方，被拒了二十七次。"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剖开事实，"直播平台砍了70%的签约费，赞助商全部撤资，连周边厂商都要求终止合作。"

季星辰终于转过身，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基地的租约下周到期，以我们现在的资金......"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连支付违约金都不够。"

沉默像潮水一样淹没所有人。

火苗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我可以不要工资！我还可以开更多直播，接更多代练单......"

"没用的。"凌霄打断他，声音冷静得可怕，"我算过了，就算我们所有人不吃不喝，也只够再撑两周。"他调出手机里的计算器界面，"而且下个月KPL资格赛的保证金就要交了。"

现实像一记重拳，把最后一丝侥幸也打碎了。

林小诺深吸一口气："我和季教练商量过了......"她的目光扫过每一张熟悉的脸，"STG......正式解散。"

那个词终于被说出口，轻飘飘地落在会议桌上，却重得让所有人都弯下了腰。

**——告别——**

收拾东西的过程安静得可怕。

流星机械地把键盘塞进背包，这个曾经聒噪的少年现在一言不发。他的桌上还摆着粉丝送的手办，现在看起来像个讽刺的纪念品。

阿夜在整理战队资料，每一份比赛记录都抚平了再放进文件夹。他的动作很慢，好像这样就能让时间走得慢一点。

凌霄是最干脆的一个。他把外设装进箱子，摘下挂在显示器上的队牌，然后站在门口看了很久训练室——那里有他们熬过的无数个通宵，有争吵也有欢笑，有失败更有荣光。

火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动。他盯着电脑桌面发呆，壁纸还是夺冠那天的团队合照。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提醒着他，再过三小时，这个账号就会被俱乐部收回。

季星辰走过来，递给他一个U盘："你的比赛录像，我都整理好了。"

"教练......"火苗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们真的尽力了，对吧？"

季星辰的手在他肩上重重按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林小诺站在基地门口，看着队员们一个个离开。流星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阿夜抱了抱她，说"以后常联系"；凌霄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那是他一贯的告别方式。

最后走的是火苗。少年红着眼眶，把队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前台："万一......万一有人想买......"他说不下去了，转身跑进夜色里，连伞都忘了拿。

雨悄无声息地落下来。

林小诺站在空荡荡的基地中央，听着雨声敲打窗户。冠军奖杯已经被收进储藏室，墙上的队旗也摘了下来，露出后面颜色略新的墙面。这里曾经挤满了热血和梦想，现在只剩下搬空的桌椅和散落的网线。

季星辰从办公室走出来，手里拿着最后一份文件——俱乐部注销申请。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告别仪式。

"结束了。"他说。

林小诺点点头，眼泪终于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