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摇

顾砚辞陷入昏迷的七天里，鹿栖始终守在ICU门口，像一座静默的雕塑。

沈知意每天按时送来检查报告，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拖出长长的回音，而她的语气也一天比一天凝重。

某个雨夜，雨点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窗户，鹿栖翻出了顾砚辞的手机。相册里，除了那些救援现场的照片，剩下的全是她的身影——图书馆里她低头翻书的背影，咖啡馆中她专注看菜单的侧颜，甚至晨跑时远处模糊的动态剪影。

最新的视频拍摄于三天前，画面里，顾砚辞站在训练场上，身后是染满天际的晚霞，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期待：“小栖，等这次任务结束，我就……”话未说完，画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同事的催促声从远处传来，“快点，时间来不及了！”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鹿栖捧着手机，紧贴胸口，仿佛能听见心跳声。那些未接来电背后藏着的欲言又止，那些未曾出口的话语，此刻全都涌上心头。

当他醒来时，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勉强睁开眼，视线模糊，第一眼便看见鹿栖趴在床边，发梢垂落在他的手背上，轻柔得像羽毛划过肌肤。

“小栖……”他哑声开口，试图挣扎着坐起身来。鹿栖猛地抬起头，眼眶红得像是浸透了水，可嘴角却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别乱动，我在呢。”

她打开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一张张照片——他输液时微微发青的手背，昏迷时皱紧的眉头，还有被汗水浸湿的枕头。

“你看，”她点开一篇新写的小说，把屏幕递到他面前，“男主角受伤后，女主角一直守在他身边照顾他。”顾砚辞盯着屏幕上的文字，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眶渐渐泛红，“如果我说，我不想再等了……”他的话还没说完，病房门忽然被推开，护士推着检查仪器走了进来。

鹿栖慌忙收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时带起一丝慌乱。她没注意到，顾砚辞悄悄攥住了她的衣角，指节微微发白，迟迟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