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接收失败》(续)
广播站事件后的第三天,柯晨被叫进了教务处。
王老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来:"柯晨,学校不反对男女同学正常交往,但你们这个年纪,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窗外,几个路过的学生好奇地向里张望。柯晨攥紧了校服下摆,布料在他手心皱成一团。他想起昨天走廊上听到的窃窃私语——"就是那个广播站的""听说他们天天单独相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背上。
"我们真的只是在做节目。"柯晨盯着自己鞋尖上的一块污渍,"《信号拾遗》,您可以查节目单。"
"刘睿同学说你笔记本上..."
"那只是涂鸦!"柯晨猛地抬头,声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就像...就像上课走神时画的漫画一样。"
王老师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指导老师建议暂停广播站的课外活动,设备维护交给技术组负责。至于林小满同学,她班主任已经找她谈过了。"
柯晨感到一阵耳鸣,仿佛有人在他脑子里打开了未调谐的收音机,发出刺啦刺啦的噪音。走出办公室时,他的校服后背已经湿透。
教学楼拐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拽住他的手腕。林小满把他拉进消防通道,她的指尖冰凉,却在柯晨皮肤上留下灼烧般的触感。
"我被禁止去广播站了。"她压低声音说,眼睛亮得惊人,"但我们不能就这样认输。"
柯晨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樱花洗发水味道,混合着油墨和纸张的气息。他突然注意到林小满制服的第二个纽扣有些松动,线头倔强地支棱着,让他有种想要伸手抚平的冲动。
"我们能怎么办?刘睿是学生会主席,他..."
"你知道我家在哪吧?"林小满打断他,从笔记本上撕下一角塞进他手心,"今晚八点,带上你的工具。"
没等柯晨回答,她就像一尾鱼般滑出了消防通道。展开纸条,上面是一个地址,还有一行小字:"记得带《情到深处》的DVD"。
***
林小满的房间在二楼,窗台正对着一棵高大的银杏树。当柯晨背着鼓鼓囊囊的工具包出现在她家楼下时,一截绳子从窗口垂下来,末端系着个塑料篮子。
"我爸妈在客厅。"她的声音从上方飘下来,带着压抑的笑意,"把东西放进来。"
柯晨抬头,看见林小满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月光在她脸上流淌。他小心翼翼地把工具包和DVD放进篮子,看着它晃晃悠悠地升上去。五分钟后,篮子再次降下,里面多了一张纸条:"绕到后院,银杏树下见。"
后院杂草丛生,银杏树的影子在地上画出破碎的图案。林小满已经等在那里,身边摆着一个奇怪的装置——一台老式收音机,外壳被拆开,露出里面复杂的电路。
"我从阁楼找到的,"她骄傲地拍打收音机外壳,"还能用,但只能收到两个台。"
柯晨蹲下身,手指自动检查起电路板。这是台七十年代的飞利浦收音机,虽然老旧,但元件保养得很好。他抬头看向林小满:"你想做什么?"
"我们的节目不能停播,"她盘腿坐在草地上,膝盖几乎碰到柯晨的肩膀,"如果我们有自己的电台呢?"
柯晨差点摔了螺丝刀:"那是违法的!未经许可的无线电发射..."
"嘘——"林小满突然凑近,她的呼吸拂过柯晨的脸颊,"不是真的电台,就...就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那种。"
她身上有股晒过太阳的棉布味道,柯晨的耳根突然烧了起来。他低头假装研究电路,心跳声大得仿佛能盖过夏夜的虫鸣。
"理论上...可以改装成短距离FM发射器,"他的声音有些发抖,"覆盖半径大概...大概五十米..."
"太棒了!"林小满欢呼一声,随即捂住嘴,紧张地看向房子方向,"我每天十点后都能溜出来,我们可以..."
"可以什么?"柯晨终于问出了盘旋在心头三天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