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月光下，林小满的睫毛投下细小的阴影。她捡起一片银杏叶，在手指间转来转去："因为我不想认输。因为...我喜欢和你一起听音乐的感觉。"

柯晨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他低头拧紧一颗根本不松的螺丝，假装没听见自己胸腔里震耳欲聋的回响。

那天晚上，他们调试到凌晨。当收音机终于发出清晰的信号时，林小满兴奋地抱了柯晨一下。那个拥抱短暂得像一个错觉，却让柯晨回家的路上一直同手同脚。

接下来的两周，每晚十点，柯晨都会准时打开自己组装的接收器。林小满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带着轻微的电流杂音，却比任何音乐都动听。

"测试测试，这里是林小满私人电台，"第一天晚上她这样开场，"呼叫柯晨同学，收到请回答。"

柯晨手忙脚乱地按下发射键："收...收到了。"

"今天我们听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找到了《春天不是读书天》的原声带。"

渐渐地，他们发展出一套自己的暗号。当林小满说"今晚信号不错"，意味着她父母已经睡了；如果她说"有点静电干扰"，则是提醒可能随时要中断。柯晨开始记录每天的信号强度，就像记录某种珍贵的气象数据。

周五晚上，林小满突然说："我们今晚看电影吧。"

"怎么...看？"

"同步播放啊，你数三二一开始。"她的声音轻快，"就放《情到深处》，你不是带了吗？"

于是那天晚上，他们隔着三个街区，同时按下播放键。柯晨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接收器旁边，时不时能听到林小满跟着台词小声念诵的声音。当电影放到男主角站在雨中举起收音机表白时，柯晨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到你了。"林小满突然说。

"什么？"

"电影里这句台词，该你说了。"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约翰·库萨克就是这么表白的。"

柯晨的眼前闪过笔记本上那些涂鸦，闪过樱花树下初遇的那个雨天，闪过篮子在月光下晃晃悠悠升上去的画面。耳机里，电影男主角正说着："我希望永远记得这一刻..."

"我..."柯晨的喉咙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发射键，"我想我喜欢你，林小满。就像...就像接收一个完美信号那样确定。"

电波那端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把脸埋进了枕头里。当林小满再次开口时，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鼻音："你抢了我的台词，技术宅。"

第二天清晨，柯晨的书桌上多了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手绘的"电台执照"，上面用彩色笔画满了星星和爱心，签发单位写着"林小满的心"，持证人那栏工整地写着柯晨的名字。执照背面还有一行小字："频率：永远不变"。

***

刘睿是在周一的晨会上发难的。

"最近有同学利用电子设备进行不当交往，"他站在主席台上，目光直指后排的柯晨，"严重影响学习风气。"

全场哗然。柯晨感到无数道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自己身上。他下意识看向三班的位置，林小满正低着头，红晕从耳根蔓延到脖子。

"有证据表明，某些人甚至私自改装无线电设备..."

柯晨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寂静的礼堂里发出刺耳的声响。所有头都转向他，包括台上错愕的刘睿。

"我们没影响任何人。"他的声音在发抖，却异常清晰，"《信号拾遗》的收听率是全校第三，比你的'学习园地'高两位。"

礼堂里爆发出哄笑。刘睿的脸涨成猪肝色："柯晨！你这是承认..."

"我承认我喜欢广播，喜欢老电影，也喜欢..."柯晨深吸一口气，"喜欢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做节目。如果这叫不当交往，那你应该先查查自己上周和文艺部长单独排练到晚上九点的事。"

全场哗然。刘睿的表情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拳。柯晨自己也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胸腔里破土而出，迎着阳光疯长。

那天放学后，柯晨被叫到了校长室。出乎意料的是，王老师和林小满已经在那里了。

"我们讨论过了，"校长推过来一份文件，"《信号拾遗》可以恢复播出，但内容需要接受指导老师审核。"

柯晨惊讶地看向林小满，她偷偷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