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格的雨夜，安全屋的灯光在窗户上投下昏黄的光晕。陈青禾盯着电脑屏幕，三重加密的硬盘终于破解到最后一道防火墙。身旁的霍临川倚在沙发上，背部的伤口已经结痂，但疼痛仍让他不时皱眉。
"最后一道了。"陈青禾输入施耐德提供的密钥，"三、二、一..."
屏幕闪烁，文件夹如花朵般展开。最上方是一个视频文件，标注着「M.H.最后的讯息」。
霍临川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秒。陈青禾看向他，得到微微的颔首后，点开了视频。
画面中的玛丽安娜·霍比照片上更加美丽，琥珀色的眼睛与霍临川如出一辙。她坐在钢琴前，背景是维也纳的公寓。
"亲爱的临川，如果你看到这个视频，说明我已经不在了..."玛丽安娜的声音轻柔而坚定，"我设立了这个档案，以防我的死亡并非意外。"
霍临川的手指深深陷入沙发扶手，指节泛白。
"LS项目表面是基建投资，实则是军火走私和洗钱。"玛丽安娜继续道，"霍振业只是前台傀儡，真正的主使是冯·克莱斯特和他的国际网络。我已经将证据分散保存，钥匙和密码交给不同的人..."
陈青禾迅速浏览其他文件——账户清单、武器运输记录、政要受贿证据...足够将半个欧洲的权贵送进监狱。
视频最后，玛丽安娜突然直视镜头，仿佛能穿越时空看到他们："特别要告诉那位'来自未来的访客'——你的出现改变了既定轨迹，请继续坚持下去。"
陈青禾浑身冰凉："她...她怎么知道..."
话音未落，安全屋的警报突然尖啸起来！监控屏幕显示五个全副武装的人影正突破外围防线。
"克莱斯特的人！"霍临川一跃而起，忍痛冲向武器柜，"他们找到我们了！"
陈青禾迅速关闭电脑，拔出硬盘塞进内衣暗袋。玻璃破碎声从楼下传来，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
"后门！"霍临川扔给她一把手枪，自己抄起霰弹枪，"我掩护你走！"
"一起走！"陈青禾抓住他的手臂。
来不及了。楼梯上已经传来德语喊叫声。霍临川一把将她推到沙发后，自己闪到门边。第一颗子弹穿透门板，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在墙上炸开一个洞。
枪战在狭小的安全屋内爆发。陈青禾从未开过真枪，但此刻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按照霍临川教过的姿势瞄准、射击，竟然击倒了一名冲进来的雇佣兵。
"漂亮！"霍临川换弹匣的间隙冲她喊道，"左边窗口，两人！"
陈青禾翻滚到厨房位置，从冰箱侧面射击。子弹打碎了玻璃，但敌人已经改变位置。房间太小，他们撑不了多久。
"燃烧瓶！"她突然想起厨房里的高度数酒和抹布。霍临川立刻会意，持续火力掩护她制作简易燃烧弹。
第一个燃烧瓶从窗口飞出，在花园里炸开一团火球。惨叫声中，两名雇佣兵身上着火，疯狂地在地上翻滚。
"还剩两个！"霍临川换上新弹匣，"楼上！"
陈青禾听到头顶地板传来的脚步声——敌人已经上到二楼！她刚抬头，天花板突然炸裂，木屑纷飞中，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霍临川扑向她，两人滚到墙角。霰弹枪近距离轰击，那名突袭的雇佣兵胸口开花，重重砸在餐桌上。
"最后一个在门外。"霍临川喘息着说，血从他脸颊的伤口流下，"弹匣给我。"
陈青禾递过最后一个弹匣，突然注意到窗外树丛的反光——狙击手！
"趴下！"她猛地将霍临川扑倒。几乎同时，一颗子弹穿透窗户，打碎了他们身后的花瓶。
霍临川没有犹豫，抓起桌上的燃烧瓶点燃，用力掷向树丛。火焰腾起的瞬间，一个黑影仓皇逃窜，被他精准点射击中腿部倒地。
安全屋重归寂静，只有火焰的噼啪声和两人的喘息。陈青禾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衬衫被汗水浸透。
"硬盘...安全？"霍临川靠墙坐下，按住流血的肩膀。
陈青禾点头，从暗袋取出硬盘："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克莱斯特不会只派这一批人。"
霍临川试图站起，却因失血过多而踉跄。陈青禾扶住他，两人跌跌撞撞地走向车库。刚推开门，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把硬盘给我。"
克莱斯特！老人站在车库中央，手持一把镀金手枪，身后是两名新来的保镖。他比城堡那晚更加憔悴，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你输了，克莱斯特。"霍临川挡在陈青禾前面，"国际刑警已经拿到所有证据。"
"证据可以消失，就像证人一样。"克莱斯特冷笑，"比如施耐德一家，比如...你们。"
陈青禾感到霍临川的身体紧绷，随时准备扑上去。但以他现在的状态，无异于自杀。她必须争取时间...
"你想要的不只是硬盘吧？"她突然开口，"玛丽安娜的密码，为什么对你那么重要？"
克莱斯特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那个贱人...她偷走的不仅是钱，还有..."
一声枪响打断了他的话。克莱斯特的保镖之一突然胸口爆开血花，倒地不起。接着是第二枪，打碎了车库的灯泡。
"趴下！"霍临川拉着陈青禾滚到车后。黑暗中，枪声四起，有人用德语大喊"狙击手！"。
借着车灯，陈青禾看到克莱斯特和剩余保镖仓皇逃向直升机。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树丛中走出，对着直升机方向连续射击——是霍振业！他看起来苍老了十岁，西装破烂，但手中的步枪稳如磐石。
"父亲？"霍临川难以置信地低语。
直升机在弹雨中强行起飞，霍振业继续射击，直到一颗子弹击中他的腹部。他跪倒在地，却仍然举枪瞄准...
一声爆炸震彻夜空。直升机化作火球坠落山崖。
安全屋外警笛声由远及近。霍振业倒在血泊中，步枪从手中滑落。霍临川不顾陈青禾的阻拦，冲到他身边。
"为什么？"霍临川跪在父亲身旁，声音嘶哑。
霍振业的呼吸带着血沫："玛丽安娜...她是对的...我错了..."他颤抖的手抓住儿子的衣领，"LS项目...孩子们...孤儿院..."
话未说完，他的手突然垂下，眼睛永远定格在震惊与悔恨的表情上。
国际刑警的车队包围了安全屋。陈青禾将硬盘交给带队探员，简要说明了情况。霍临川始终跪在父亲尸体旁，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血迹和泪水。
黎明时分，他们被送到苏黎世的一家安全医院。霍临川的伤口重新缝合，陈青禾的擦伤也做了处理。两人被安排在相邻的病房，中间的门始终开着。
雨停了，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陈青禾坐在窗边，翻看她这三个月来记录的笔记本——所有关于"原著"的剧情、人物关系、关键事件...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能给我看看吗？"霍临川站在门口，脸色苍白但眼神清明。
陈青禾犹豫片刻，递过笔记本。霍临川一页页翻阅，表情从好奇到震惊，最后归于平静。
"所以...在你的世界，这一切只是一本小说？"他轻声问，"我是...虚构人物？"
"曾经是。"陈青禾走到他面前，"但现在不是了。从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剧情就改变了。"
霍临川合上笔记本："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陈青禾深吸一口气，"我可能有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硬盘里有个文件，提到了'时空锚点'和'维度穿越'...玛丽安娜似乎研究过这些。"
霍临川的眼睛骤然睁大："你要走？"
"我不知道能不能，也不确定要不要。"陈青禾苦笑，"这听起来很疯狂..."
霍临川突然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发疼："看着我。"他强迫她抬头，"无论你来自哪个世界，此刻这个你是真实的。我们经历的一切是真实的。我的..."
他哽住了，眼中闪烁着陈青禾从未见过的脆弱。
"你的什么？"她轻声问。
"我的感情是真实的。"霍临川一字一句地说，"如果这是小说世界，那么爱上你是我唯一自主做出的选择。"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陈青禾感到一阵眩晕，仿佛世界在旋转。霍临川的脸忽远忽近，他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
"青禾？陈青禾！"
她猛地回神，发现自己跪在地上，霍临川焦急地扶着她。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陈青禾喘息着，"刚才有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要被拉回去了..."
霍临川紧紧抱住她，仿佛害怕她会消失："留下来。求你了。"
在这个怀抱里，陈青禾突然明白了自己的选择。她挣脱开来，拿起笔记本，一页页撕碎。
"你在做什么？"霍临川震惊地问。
"选择我的未来。"陈青禾将碎片扔出窗外，看着它们如雪花般飘散，"我们的未来。"
三个月后，香港中环的一栋摩天大楼顶层，"星辰-霍氏投资"的招牌刚刚挂上。陈青禾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维多利亚港的夜景。她穿着剪裁利落的西装，头发挽成干练的发髻，与当初的"苏软"判若两人。
"满意吗，合伙人？"霍临川走到她身旁，递来一杯香槟。他脸上的伤疤已经淡去，只剩下一条细白的线，在灯光下几乎看不见。
"非常。"陈青禾与他碰杯，"克莱斯特网络的清算完成了？"
"昨天最后一笔资产冻结。"霍临川微笑，"多亏了玛丽安娜的证据和你的策略。"
办公室门被敲响，秘书送进来一份快递。陈青禾拆开，是一本精装的《欧洲钢琴家年鉴》，翻到玛丽安娜专访的那页，夹着一张便条：「给改变命运的人。——夜莺」
霍临川轻轻抚摸母亲的照片，眼中不再有痛苦，只有怀念："她会喜欢你的。"
"我希望能认识她。"陈青禾真诚地说。
霍临川突然转向她："还有件事...国际刑警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了这个。"他拿出一封泛黄的信，"给你的。"
陈青禾困惑地接过，信封上确实写着「致穿越者」。里面是一张玛丽安娜手绘的星图，边缘写着：「当双星交汇时，选择之门将开启。记住，心之所向即是家。」
"这是什么意思？"霍临川问。
陈青禾望向窗外，香港的夜空罕见地出现了两颗异常明亮的星星，彼此靠近。她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眩晕，但这次，她坚定地抓住了霍临川的手。
"意思是..."她微笑着，将星图放回信封，"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窗外，两颗星辰在夜空中交相辉映，如同命运交汇的光点。在这个由小说变成现实的世界里，陈青禾终于找到了比金钱和生存更重要的东西——一个真实的人，和一段自主选择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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