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盯着手机屏幕，拇指机械地上划，评论区的内容却像烙印一样刻在视网膜上。
【王源今天跳舞了吗？跳了，跳得像只瘸腿的鸭子！】
【这种水平也能出道？公司塞钱了吧？】
【全靠队友带飞，建议改名叫TFBOT（Two Boys and a Trash）】
他锁上屏幕，把脸埋进掌心。粉丝见面会已经过去三天了，但那段噩梦般的记忆仍然鲜活：音乐进行到第二段副歌时，他转身太急左脚绊右脚，整个人重重摔在舞台上。麦克风砸地的刺耳回响，观众席瞬间的寂静，然后——不知是谁先起的头——零星的笑声像病毒般扩散开来。
"王源！"
他猛地抬头，看见王俊凯站在练习室门口，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加练。"王俊凯简短地说，把一瓶水扔给他，"从副歌开始，二十遍。"
王源接住水瓶，掌心立刻覆上一层冰凉的水珠。这三天来，王俊凯像变了个人，训练时严厉得不近人情。昨天他甚至让王源重复同一个转身动作做了五十次，直到王源小腿抽筋才喊停。
音乐响起，王源机械地跳着已经刻进肌肉记忆的舞步。跳到失误的那个转身时，他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
"停！"王俊凯按下暂停键，"又是这里。你转得太急了，重心要放低。"
"我知道！"王源声音比他预想的要尖锐，"我他妈的知道怎么做！"
练习室瞬间安静得可怕。王俊凯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没想到会遭到这样的顶撞。
王源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只是..."
"只是什么？"王俊凯走近一步，"只是觉得网上那些人说得对？只是准备放弃了？"
"我没有！"
"那就证明给我看！"王俊凯突然提高音量，声音在空荡的练习室里回荡，"摔倒一次算什么？你知道我早期考核失败过多少次吗？十二次！整整一年没人看好我，但我他妈的坚持下来了！"
王源愣住了。王俊凯很少提起早期练习生时期的事，更别说这样情绪爆发。
"我...我只是需要点时间..."王源低声说。
"我们没有时间。"王俊凯语气恢复了平静，但眼神依然锐利，"下周就是校园巡演第一站，台下会有更多人，更专业的镜头。你打算再摔一次让全网看笑话吗？"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王源胸口。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根本不明白..."
"那就让我明白！"
"我怕了！行了吗？"王源几乎是吼出来的，"每次听到那段音乐我就想起摔倒的感觉，想起那些评论...我闭上眼睛全是嘲笑的声音！"
他的声音在最后几个字上破碎了。令他惊讶的是，王俊凯没有继续训斥，而是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走到音响旁重新调音乐。
"再来。"王俊凯说，语气缓和了些，"这次我陪你一起。"
音乐再次响起，王俊凯站到他身边，两人同步起舞。跳到那个该死的转身时，王俊凯刻意放慢动作："看我的脚，不是转而是滑步，明白吗？"
王源点点头，尝试模仿他的动作。第五遍时，他终于找到了感觉；第十遍，动作已经流畅许多；到第十五遍，他甚至能加上一点自己的风格。
"好多了。"王俊凯终于露出一丝微笑，"今天就到这里。"
王源瘫坐在地板上，汗水顺着下巴滴落。王俊凯扔给他一条毛巾，在他旁边坐下。
"知道为什么我对你这么严格吗？"王俊凯突然问。
王源摇摇头。
"因为你是我们三个里最有才华的。"王俊凯看着远处的镜子，"你的音色、你的即兴能力...这些都是天生的。但舞蹈可以练出来，我不允许你因为这种可以克服的问题被埋没。"
王源鼻子一酸，急忙用毛巾擦脸掩饰："...谢谢。"
"别谢我。"王俊凯站起身，"明天继续。"
夜深了，易烊千玺轻手轻脚地推开练习室的门。他忘了拿耳机，猜想这个时间应该没人了，却意外地看到角落里有个身影还在练习。
王源背对着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个转身动作，T恤后背已经湿透。易烊千玺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注意到王源每次落脚时轻微的趔趄——他的膝盖肯定已经不堪重负了。
"重心再向左一点。"易烊千玺出声提醒。
王源吓了一跳，转身时差点又摔倒。易烊千玺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
"千玺？你怎么..."
"来拿东西。"易烊千玺松开手，"你练太久了。"
王源笑了笑，嘴角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笨鸟先飞嘛。"
易烊千玺没说话，直接走到音响旁关掉音乐，然后从包里拿出一管药膏扔给王源："涂膝盖。"
王源接过药膏，表情有些尴尬："你怎么知道..."
"看你走路姿势。"易烊千玺蹲下来，示意王源卷起裤腿。
王源犹豫了一下，慢慢拉起裤管。他的膝盖已经青紫一片，有些地方甚至磨破了皮。易烊千玺轻轻啧了一声，拧开药膏开始帮他涂抹。药膏清凉的触感让王源舒服地叹了口气。
"王俊凯知道你这么练吗？"易烊千玺问。
王源摇摇头："他要是知道，肯定骂我蛮干。"
"他是为你好。"
"我知道。"王源抬头看着天花板，"所以才更难受...我不想让他失望。"
易烊千玺停下动作，直视王源的眼睛："你知道我们第一次考核王俊凯的表现吗？"
王源摇头。
"他唱破了三个音，舞蹈忘了一半动作。"易烊千玺难得地说了长句子，"评委说他没有明星相，建议公司放弃他。我在场，看到他咬着嘴唇直到流血都没哭出来。"
王源胸口一阵发紧。他无法想象那个永远完美的王俊凯会有这样的过去。
"他不想你经历他受过的否定。"易烊千玺拧好药膏，"但有时候，他保护的方式...不太对。"
王源突然笑了："哇，这是你跟我说过最长的话了。"
易烊千玺轻轻推了他一下，嘴角微微上扬："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避开值班保安，爬上了公司顶楼的天台。这是他们上次弹钢琴的地方，但今晚易烊千玺带了一个小蓝牙音箱。他按下播放键，一段舒缓的钢琴曲流淌出来。
"这是..."
"我编的放松练习。"易烊千玺做了个伸展动作，"舞蹈不是越用力越好，要学会控制。"
王源跟着他的动作尝试，惊讶地发现紧绷的肌肉确实放松了不少。夜风吹散了他额头的汗水，星空下的城市灯火璀璨。
"其实..."王源突然说，"我写了首歌。"
易烊千玺挑眉示意他继续。
"就是...关于这几天的事。"王源从手机里调出一个录音文件，"很粗糙，只是demo..."
音乐响起，简单的吉他伴奏下，王源的声音清澈地唱着关于跌倒与站起的词句。易烊千玺闭上眼睛，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打着节拍。
"很好。"歌曲结束后，易烊千玺简单评价，但眼神很真诚，"你应该给王俊凯听听。"
王源摇摇头："等再好一点吧。"
"现在就不错。"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两人回头，看到王俊凯站在天台入口，手里拿着三罐可乐。
"我到处找你们。"他走过来，递给每人一罐，"保安说看到两个人影上了天台。"
王源紧张地看着王俊凯："你...听到多少？"
"足够知道你在写一首好歌。"王俊凯拉开易拉罐，气泡嘶嘶作响，"为什么不早说？"
王源低头盯着自己的可乐："觉得...不够好。"
王俊凯叹了口气，在天台边缘坐下："知道我为什么坚持要你练好那个转身吗？"
王源摇头。
"因为你的声音值得被更多人听到。"王俊凯望向远方，"但在这个行业，人们会因为你跳舞不好就否定你的一切。我不希望那样。"
夜风拂过三人的发梢。王源突然觉得胸口那股郁结多日的闷气消散了些。
"再放一遍那首歌吧。"易烊千玺说。
王源按下播放键。这次，当音乐响起时，易烊千玺站起身，开始即兴编舞。他的动作不像舞台上的那般精准有力，而是更加流畅自然，仿佛在用身体讲述故事。王俊凯惊讶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也加入进去，跳着自己版本的舞蹈。
王源看着两个队友在月光下为他即兴编舞的样子，突然笑出声来。他放下可乐，加入他们，三人的影子在天台上交错重叠，投在墙壁上像一幅抽象画。
歌唱到最后一节时，王源做了那个让他摔倒的转身动作——这次完美无缺。王俊凯吹了声口哨，易烊千玺竖起大拇指。
"下周演出，"王俊凯说，"我们可以在安可环节加这首歌。"
"真的？"王源眼睛亮了起来。
"如果你能在三天内完成编曲的话。"王俊凯露出狡黠的笑容。
"还有舞蹈。"易烊千玺补充，"我可以帮你。"
王源看看王俊凯，又看看易烊千玺，突然觉得那些恶评变得无比遥远。此刻，在这个小小的天台上，有两个人相信他——这比千万陌生人的评价都重要。
"成交。"他举起可乐罐，三只易拉罐在空中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夜空中，一颗流星划过。没人许愿，因为他们已经得到了此刻最需要的东西——理解、信任，和一起面对困难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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