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棚的隔音墙将雷声过滤成沉闷的震动。王源咬着笔帽，盯着面前写满又划花的歌词本，烦躁地划掉刚写的一行字。对面，易烊千玺戴着耳机，手指在膝盖上敲打着复杂的节奏，与棚里正在播放的伴奏完全不合拍。
"不行，还是太普通了。"制作人小林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副歌记忆点不够，再想想。"
王俊凯摘下耳机，揉了揉太阳穴。这是他们今天第七次尝试录制主打歌了，公司给的demo明明很好听，但不知为什么，三人唱出来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休息十分钟。"小林叹了口气，"你们需要...更多的化学反应。"
王源如释重负地冲出录音间，直奔休息室的沙发。他瘫在上面，把歌词本盖在脸上："我恨这首歌。"
"不是你写的词吗？"王俊凯跟进来，从自动售货机买了三罐咖啡。
"最初版本是。"王源掀开本子，做了个呕吐的表情，"然后公司改了八遍，现在就像...像嚼了十次的口香糖，没味道了还黏牙。"
易烊千玺接过咖啡，难得地点头赞同："编曲也是。太安全了。"
"安全不好吗？"王俊凯拉开易拉罐，"我们刚出道，稳妥点总没错。"
"稳妥就是无聊。"王源突然坐直身体，"我昨天写了首新的，要听听吗？"
没等两人回答，他已经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简单的吉他伴奏下，王源的声音清澈地唱着一段关于成长的歌词，旋律像夏日的风一样自然流淌。
王俊凯有些惊讶："这...完全不是我们的风格。"
"所以才好啊！"王源眼睛发亮，"我们可以尝试民谣风，更真实、更..."
"更不商业。"王俊凯打断他，"公司不会同意的。"
"那你觉得呢？"王源转向易烊千玺。
易烊千玺沉默了一会儿："我喜欢...但确实风险大。"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我更想加些嘻哈元素。"
他播放的是一段节奏强烈的beat，配合着几句说唱。王俊凯皱起眉头——这和他们清新偶像的形象相差更远了。
"看吧，你也不喜欢千玺的。"王源撇撇嘴。
"我不是不喜欢，"王俊凯深吸一口气，"只是我们得考虑市场反应、公司预期..."
"考虑考虑考虑！"王源突然提高音量，"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考虑那么多？这是我们的专辑，难道就不能有一点'我们'的东西吗？"
王俊凯张了张嘴，却被小林的声音打断："孩子们，继续工作了。"
回到录音间，气氛明显变得紧张。王俊凯坚持按原版演唱，声音完美但缺乏感情；王源赌气地加入一些即兴和声，打乱了原本的和声设计；只有易烊千玺依然稳定，但他的眼神已经飘向窗外越来越黑的天空。
"停！"小林摘下耳机，"你们今天怎么回事？比上午还差！"
"抱歉。"王俊凯立刻说，"我们再试一次。"
"不用了。"小林看了看表，"暴雨要来了，今天先到这里。明天九点，希望你们调整好状态。"
工作人员陆续离开，只剩下三人留在录音间。外面的雷声越来越近，雨点开始敲打窗户。王源泄气地坐在地板上，拨弄着录音室里的吉他。
"我们真的要继续录那首垃圾歌吗？"他轻声问。
王俊凯靠在调音台边："公司投入了很多钱..."
"钱钱钱！"王源猛地拨出一声刺耳的和弦，"你就不能有一次为自己想想吗？"
"我就是为自己想！"王俊凯突然提高音量，"你知道多少人想站在我们这个位置吗？搞砸了这次机会，我们可能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王俊凯发红的眼眶。王源愣住了，他从没见过王俊凯这样情绪失控。
易烊千玺突然站起来，走到电脑前调出他们刚才录制的音轨："听。"
他按下播放键，三人不和谐的演唱流淌出来。王源皱眉："这太难听了..."
"继续听。"易烊千玺坚持。
听到第二段副歌时，王俊凯突然明白了什么。虽然整体混乱，但在某些瞬间，当王源的即兴和声意外地贴合了易烊千玺加入的节奏变化，而王俊凯的主旋律又恰好找到新的走向时——有那么几个音符，神奇地和谐。
"那里..."王俊凯指着音箱，"再放一次。"
易烊千玺倒回去重播。那个片段再次响起，王源的眼睛亮了起来："这...这完全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一道特别亮的闪电过后，整个录音棚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投下幽暗的蓝光。
"停电了？"王源的声音在黑暗中有些发颤。
王俊凯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应该是暴雨导致的。别担心，很快会有人来..."
"等等。"易烊千玺突然说，"电脑有备用电源。"
在手机微弱的光线下，三人围着电脑。王俊凯不解地问："你想做什么？"
易烊千玺调出一个空白工程文件："现在没人管我们了。"
王源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咧嘴一笑："我们可以做任何想做的。"
王俊凯犹豫了一下，但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他紧绷的神经。他深吸一口气："...好吧。"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像一场梦。王俊凯用录音室的键盘摸索出一段新的旋律；王源拿起吉他，配合着弹出和弦进行，同时即兴唱着新写的歌词；易烊千玺则在电脑上编程鼓点，时不时加入几句说唱。没有公司的制作人，没有完美的设备，只有三支手机闪光灯照亮的一小片空间，和暴雨拍打窗户的白噪音。
"把那段再唱一次。"王俊凯对王源说，手指在键盘上找到新的和弦，"这次升半调。"
王源点头，深吸一口气唱出副歌。易烊千玺调整鼓点，加入了出人意料的停顿。王俊凯突然加入和声，三人的声音在黑暗中交织，创造出一种他们从未尝试过的层次感。
"这...太神奇了。"王源在唱完后轻声说。
王俊凯看着两个队友在手机光下闪闪发亮的眼睛，突然感到一阵奇异的温暖。这不是他们排练过千百次的完美表演，而是真实的、即兴的创造——有瑕疵，但充满生命力。
"我录下来了。"易烊千玺指了指电脑，"要听吗？"
三人挤在一起，听着刚才即兴创作的成果。虽然制作粗糙，但有一种原始的力量，融合了王俊凯的流行感、王源的民谣风和易烊千玺的嘻哈节奏，竟然出奇地和谐。
"这...这完全不是公司要的风格。"王俊凯说，但语气已经不再担忧。
"这才是我们的声音。"王源坚定地说。
易烊千玺罕见地笑了："三合一。"
就在这时，灯光突然恢复，刺得三人睁不开眼。小林推门进来："你们还在这？停电了不知道出来吗？"
三人面面相觑，王俊凯迅速关闭了电脑上的文件："我们...在讨论编曲。"
小林摇摇头："明天再讨论吧，车在外面等了。"
回公司的路上，三人异常安静，各自沉浸在刚才的创作中。王源几次想说什么，看到司机后又闭上了嘴。直到回到宿舍，关上门，他才忍不住开口："我们应该把刚才那首完成！"
"公司不会通过的。"王俊凯说，但语气已经不那么确定。
易烊千玺拿出手机："我备份了。"
王俊凯看着两个队友期待的眼神，终于笑了："好吧，但得做些调整，让它更...商业化一点。"
"耶！"王源欢呼一声扑向王俊凯，差点把两人都撞倒在地。
就在这时，王俊凯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表情立刻变得紧张："我爸。"
他走到阳台接电话，关上了玻璃门。王源和易烊千玺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变得僵硬，手指紧紧攥住手机。
"...我知道...但是..."王俊凯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来，"不，我不会放弃...这不是..."
通话结束后，王俊凯在阳台上站了很久，直到王源小心地推开门："...还好吗？"
王俊凯转过身，脸上带着王源从未见过的疲惫："我爸说，如果我再这样'不务正业'，就别回家了。"
易烊千玺也走了过来，沉默地站在一旁。
王俊凯看着两人，突然苦笑："你们知道吗，我有时候真羡慕你们。千玺的家人支持他，王源的妈妈虽然担心但尊重他的选择...而我爸，从我十岁起就认定我会失败。"
王源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握住王俊凯的手腕。易烊千玺则做了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模仿王源平时做的那个"加油"手势，但因为不熟练显得特别笨拙。
王俊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看起来像在打太极拳。"
"有效就行。"王源咧嘴一笑。
三人回到房间，围着易烊千玺的电脑继续完善那首歌。夜深了，但他们谁都不愿停下。在这个夜晚，他们不只是偶像团体TFBOYS，还是三个热爱音乐的少年，创造着真正属于自己的声音。
第二天，当小林听到他们偷偷完成的demo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反复听了三遍，最后摘下耳机："这...完全不是公司要的方向。"
三人紧张地等待着下一句话。
"...但我喜欢。"小林露出笑容，"给我三天，我去说服上头。"
走出会议室，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他们知道，无论这首歌最终能否被收录，昨晚在黑暗中的那个神奇时刻，已经永远改变了他们——作为音乐人，也作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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