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的灯光刺得沈翊眼睛发痛。他靠在窗边，反复翻看杜城带来的案件资料。桂花香精的检测报告上，一行小字引起他的注意："含罕见南美箭毒蛙生物碱，分子式C24H42N2O6"。
"这成分..."沈翊的指尖微微发抖。
杜城递过一杯黑咖啡："法医说这种毒素能让人产生幻觉，受害者会看到自己最恐惧的东西。"他压低声音，"技术科复原了λ的怀表录音，你要听吗？"
老式怀表发出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第七号实验体表现稳定...思维共振频率达到λ波峰值...准备跨时空移植..."
录音末尾突然插入一段清晰的哼唱，沈翊的血液瞬间冻结——是《茉莉花》的旋律。
"路垚..."这个名字脱口而出时，病房的灯光突然闪烁。沈翊看见玻璃窗反射中，一个戴圆眼镜的身影正站在自己病床旁。
杜城的对讲机突然爆出杂音："杜队！法医实验室出事了！"
法医实验室冷如冰窖。解剖台上，第三位受害者的尸体被重新剖开，法医指着放大镜下耳蜗内的微刻痕迹："不是死后造成的，这个λ符号是在受害者活着时刻上去的，用的是某种酸性物质。"
沈翊戴上手套，当他触碰那个λ符号时，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再睁眼时，他站在一间充满福尔马林气味的民国验尸房里。路垚正用镊子从一个女性受害者耳中取出微型金属片，上面刻着同样的λ符号。
"你来了！"路垚头也不抬，"我检查了四个受害者，全都有这个标记。λ用酸性溶液在耳蜗刻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沈翊感到现代与民国的场景在眼前重叠："他在...标记所有物。"
"聪明！"路垚突然将某种液体泼向空中，水珠悬浮成λ形状，"更可怕的是，这些受害者耳中的刻痕愈合程度显示，标记是在失踪前至少一年就做好了。"
现实世界中，杜城看见沈翊突然抓起解剖刀，吓得赶紧拦住："你干什么？"
"我需要确认..."沈翊推开杜城，小心剖开受害者另一侧耳蜗——果然藏着一个更小的λ符号，已经部分愈合。
"两边都有..."沈翊喃喃自语，"他在筛选合适的人选。"
杜城面色铁青："技术科刚发来消息，那个假司机的耳蜗里也有λ刻痕，而且是...二十年前刻的。"
沈翊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抓起素描本，迅速画下两个时代的验尸场景。当路垚的圆眼镜在纸上成形时，那种跨越时空的连接再次建立。
1923年的路垚正在黑板上写化学方程式："听着，λ的桂花香精里含有南美箭毒蛙毒素，这玩意当年只有租界实验室才有。我查过记录，1921年有批实验用品被盗..."
"包括酸性刻蚀液？"沈翊问。
路垚点头："老乔查到λ可能是租界医院的脑科医生，专门研究催眠疗法。"他突然凑近，"你那边能查到百年内所有脑科医生的资料吗？"
沈翊刚想回答，一阵尖锐的警报声撕裂了时空连接。现实世界中，整个分局的电路系统突然失控，所有屏幕闪烁出λ符号，广播里传来扭曲的机械音：
"游戏才刚刚开始...第七号与第九号实验体表现良好..."
杜城拔枪四顾："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沈翊却盯着自己手臂——那里的汗毛正诡异地排列成λ形状。他冲进洗手间，用冷水泼脸，抬头时却在镜中看见λ先生站在自己身后。那人西装笔挺，怀表链子闪着冷光，嘴唇不动却发出声音："你们都是我的杰作。"
沈翊一拳打碎镜子。
"冷静！"杜城按住他流血的手，"技术科说这是远程黑客攻击，已经追踪到信号源了。"
沈翊摇头："不是黑客...是λ波。"他展示手臂上逐渐消退的λ形汗毛，"他在利用某种频率影响我的神经系统。"
档案室里，沈翊将所有受害者资料平铺在地上。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沈翊突然发现，当他把特定档案按λ形排列时，所有受害者的职业连起来是一句话：
"画家、音乐家、作家、演员——他在收集艺术家。"沈翊的手指停在路垚的照片上，"而侦探是...意外收获？"
杜城调出数据库："λ的曾孙女交代，她祖父痴迷于'捕捉美丽灵魂'，认为艺术家的意识最适合长期保存。"
"长期保存..."沈翊想起怀表录音里的"跨时空移植"，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成形。他翻开路垚失踪案的档案，最后一张照片是路垚空荡荡的办公室，桌上摊开的素描本上画着一间奇怪的圆形房间。
沈翊的呼吸停滞了——那房间的布局与他梦中反复出现的场景一模一样。
"杜城，我需要去个地方。"
北江分局地下三层，尘封多年的老档案库散发着霉味。沈翊按照路垚素描上的细节，在墙角找到一块松动的地砖。撬开后，里面是个锈蚀的金属盒，装着一支玻璃管——管内残留的液体依然散发着微弱桂花香。
"这是..."杜城戴上手套。
"λ的原始样本。"沈翊对着光线观察管内沉淀物，"路垚显然来过这里，他可能已经..."
话未说完，整栋大楼的灯光再次闪烁。这次，所有光源都变成了诡异的绿色。通风口突然涌入浓烈的桂花香，沈翊感到后颈的针孔开始灼烧般疼痛。
走廊尽头，一个穿西装的背影一闪而过，怀表链子在空中划出冰冷的弧光。
杜城举枪追出，却只听见电梯下行的声音。他们追到一楼大厅，值班警察一脸茫然："没人从电梯出来啊？"
沈翊看向监控屏幕——电梯一直停在地下三层，根本没人按过按钮。
"思维投影..."沈翊擦去额头的冷汗，"λ能直接在我们的视觉皮层制造幻象。"
回到办公室，沈翊发现桌上多了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路垚熟悉的笔迹：
"沈兄，若你见此留言，说明λ已开始最终阶段。他需要两个共振者完成意识转移。我已知晓密室位置，但需要你那边确认现代对应坐标。记住，时间对我们而言是..."
字迹在这里中断，像是书写者突然被拖走。纸条背面画着精细的建筑图纸，标注着"圣玛丽医院地下室，1926.3.21"。
杜城查询地图："圣玛丽医院现在改造成市立美术馆了，正在举办...等等，今天下午有个催眠术主题的艺术展。"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抓起外套。
美术馆前广场人潮涌动。海报上写着"意识之海：催眠艺术特展"，主办方签名处赫然印着风格华丽的λ符号。
沈翊在入口处停住脚步，某种直觉让他抬头看向美术馆穹顶——那里镶嵌的彩色玻璃组成了一朵巨大的桂花图案。
"我们被邀请了。"沈翊轻声说。
杜城检查配枪："我调了特警队包围这里，但老实说，对付一个活了一百多岁的老怪物，我不知道子弹管不管用。"
沈翊摸向腰间隐藏的λ形胎记，那里正隐隐发烫："也许关键不是阻止他，而是理解他要做什么。"
他们推开沉重的橡木门，门内传来《茉莉花》的钢琴声。展厅中央放着一只玻璃柜，柜中悬浮着上百个微型λ符号，在灯光下形成错综复杂的光网。
而在光网正中央，静静躺着一本打开的日记。沈翊走近，看见那是路垚的笔迹：
"当你读到这些时，我已经成为λ计划的一部分。这不是绑架，而是进化。时间不是线性的，意识可以像桂花香一样穿越时空。找到第七号与第九号的连接点，那里藏着所有答案..."
沈翊伸手触碰日记的瞬间，整个展厅的灯光骤暗。黑暗中，有人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欢迎回家，我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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