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军营笼罩在薄雾中，值夜的士兵刚打完第五个哈欠，就听见中军大帐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魏劭披着玄色大氅走出帐外，冷峻的面容在火把映照下显得格外威严。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沉声道："击鼓。"
"咚——咚——咚——"
三通鼓响，整个军营顿时活了过来。
最先冲出营帐的是魏梁，这个身高八尺的壮汉一边跑一边往嘴里塞着半个炊饼，左手还举着他那面标志性的玄铁大盾。盾面上沾着几片菜叶，隐约能闻到葱花的香气。
"大、大哥等等我！"魏渠提着裤子追在后面，两把短刀在腰间叮当作响。他昨晚又偷偷溜去附近溪边钓鱼，结果睡过了头。
校场东侧的箭塔上，魏枭早已就位。这个冷面神射手连晨练都穿戴得一丝不苟，黑色劲装连道褶皱都没有。他正用鹿皮仔细擦拭长弓，突然眉头一皱——弓弦上不知何时被人系了根红绸带。
"魏！渠！"魏枭咬牙切齿。
最后一个到场的是魏朵。这位以严谨著称的剑客连跑步的步幅都像是丈量过的，只是他腰间那把从不离身的佩剑上，不知被谁用炭笔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列阵！"魏劭一声令下，四位将军立刻站得笔直。
"今日演练新阵型。"魏劭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扫过，"魏梁主防，魏渠策应，魏枭远程压制，魏朵机动支援。"
"诺！"四人齐声应道。
演练刚开始就出了状况。魏梁举着大盾往前推进时，突然脚下一滑，"轰"地栽进了昨天暴雨形成的水坑里。水花溅起三丈高，把旁边列阵的新兵浇了个透心凉。
"大哥你没事吧？"魏渠赶紧去拉，结果被盾牌带得一起摔了进去。两人扑腾起的水浪直接打湿了魏枭的箭囊。
魏枭的脸色黑得像锅底："我的箭......"
"无妨无妨！"魏梁憨笑着从泥里爬起来，顺手用盾牌舀起一瓢水，"正好洗洗。"
魏朵皱着眉头过来检查装备，突然指着魏渠的腰带："系反了。"
"啊？"魏渠低头一看，"这不挺......"
话没说完，魏朵已经利落地给他重新系好，打了个标准的军营结。
远处点将台上的魏劭揉了揉太阳穴。副将小心翼翼地问："主公，要叫停吗？"
"不必。"魏劭摆摆手，"让他们闹。"
果然，接下来的演练更加"精彩"。魏渠演示双刀技法时，刀光如雪片纷飞，结果不小心削断了旗杆的绳索。绣着"魏"字的大旗缓缓飘落，正好罩住了正在调整弓弦的魏枭。
"魏！渠！"被裹成粽子的魏枭发出愤怒的咆哮。
魏梁想帮忙解开，结果盾牌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兵器架。数十杆长枪像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倒下，"噼里啪啦"砸在刚爬起来的魏渠身上。
"大哥你这是谋杀......"魏渠哀嚎。
魏朵试图维持秩序，结果他标准的持剑姿势太过规范，转身时剑鞘扫到了路过伙夫手中的粥桶。热腾腾的粟米粥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浇了魏枭满头满脸。
校场上一片死寂。
魏枭慢慢抹掉脸上的米粒，眼神危险地眯起。魏渠咽了口唾沫，悄悄往魏梁身后躲。魏朵僵在原地，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连最迟钝的魏梁都感觉到了杀气，默默举起了盾牌。
"够了。"魏劭的声音及时响起，"收拾干净，半个时辰后继续。"
四人如蒙大赦，立刻作鸟兽散。
伙房里，魏梁用盾牌煎着第二锅鸡蛋。魏渠蹲在旁边削苹果，这次雕了只活灵活现的老虎。
"给枭哥赔罪的？"魏梁问。
"嗯。"魏渠叹气，"希望他别用我的脑袋当箭靶。"
箭场上，魏枭正在发泄般地射箭。每一箭都正中靶心，力道大得几乎要穿透箭垛。魏朵默默站在旁边，递上一块干净的手巾。
"剑鞘，我擦过了。"魏朵干巴巴地说。
魏枭冷哼一声，但还是接过了手巾。
午后，演练终于步入正轨。四人配合渐入佳境，魏梁的盾墙稳如磐石，魏渠的双刀在缝隙间灵活出击，魏枭的箭矢精准点杀"敌军"将领，魏朵的剑法则完美填补了每个防守空缺。
魏劭看着逐渐成型的战阵，微微颔首："总算像点样子。"
就在这时，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校场的平静。斥候飞身下马，单膝跪地："报！北燕骑兵出现在黑石谷，约两百骑！"
空气瞬间凝固。
魏劭眼神一厉："魏梁、魏渠、魏枭、魏朵。"
"末将在！"四人齐步上前，方才的嬉闹神色荡然无存。
"率三百轻骑，截击。"
"诺！"
半刻钟后，营门大开。魏梁一马当先，玄铁大盾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魏渠的双刀已然出鞘，寒芒吞吐。魏枭的箭囊装满特制破甲箭，眼神锐利如鹰。魏朵的佩剑早已擦净，剑柄上的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
魏劭站在营门前，望着远去的烟尘，对副将道："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主公。"
"平日里闹得最欢的，战场上往往最可靠。"
暮色降临时，得胜的号角从远方传来。四位将军带着些许轻伤，押着数十俘虏凯旋。魏梁的盾牌上多了几道刀痕，魏渠的袖口被箭矢撕开一道口子，魏枭的弓弦换了新的，魏朵的剑尖沾着未干的血迹。
但他们的眼睛都亮得惊人。
"幸不辱命。"魏梁抱拳复命，憨厚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疲惫。
魏劭点点头："去休息吧。"
等四人走远，副将忍不住问："主公，明日还让他们一起演练吗？"
魏劭嘴角微扬："当然。"
"可是......"
"军营需要活力。"魏劭望着远处闹作一团的士兵们，"何况......"他顿了顿，"我需要他们保持这样的状态。"
夜深了，魏梁的营帐里还亮着灯。四个人围坐在一起，魏渠正在给魏枭手臂上的伤口涂药。
"轻点！"魏枭皱眉。
"谁让你逞能接那一刀的？"魏渠嘴上不饶人，动作却放轻了。
魏朵认真地擦拭着佩剑，突然说："明日我教你系剑穗。"
魏枭愣了一下，点点头。
魏梁笑呵呵地举起盾牌："看我新学的！"说着手腕一翻，盾面在灯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大哥！"三人惊恐地扑上去——
"砰！"
营帐的支柱应声而断。
远处中军大帐里，魏劭听着隐约传来的笑闹声，摇了摇头，却也没派人去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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