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春山

午后，秦蓁被谷主叫去藏书阁帮忙整理一批新到的古籍。推开沉重的木门，她意外地发现魏无羡也在里面，正聚精会神地翻阅一本厚重的典籍。

"你来了。"柳谷主从书架后转出，"这些是刚从南方送来的医书，需要分类编目。"

秦蓁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魏无羡。他坐在窗边的矮几前，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似乎沉浸在那本书中，连头都没抬。

"魏公子对军事典籍很感兴趣。"柳谷主顺着她的目光解释道，"我找了几本《兵法辑要》给他。"

秦蓁开始整理新到的书籍，时不时偷瞄一眼窗边的身影。魏无羡的眉头越皱越紧，突然，他猛地合上书本站起身，脸色苍白如纸。

"魏公子？"柳谷主关切地问，"不舒服吗？"

魏无羡摇头，将书放回架上："突然想起有事，先告辞了。"他快步走向门口，经过秦蓁身边时，眼神闪烁，竟带着一丝...恐惧？

门被轻轻关上，秦蓁困惑地走到魏无羡刚才坐的位置，从架上取下那本书。不是《兵法辑要》，而是一本《药王谷记事》。她翻到魏无羡刚才看的那页——

"永和十二年春，西境战事频发，谷中遣秦明等三医师赴边救治。四月，噩耗传回，秦明于黑石峡谷遭流矢所伤，不治身亡。据随行弟子言，箭矢为玄铁所制，箭尾刻'魏'字..."

秦蓁的手开始发抖。黑石峡谷...魏家军当年驻守的地方。而"魏"字箭...她猛地合上书，胸口如遭重击。

父亲...是被魏家军的箭射死的？

她跌坐在魏无羡刚才坐过的位置，脑中一片混乱。这一定是巧合...魏家军那么多将士，不一定与魏无羡有关...但他刚才的反应...

日落西山时，秦蓁才勉强整理好情绪走出藏书阁。她需要找魏无羡问清楚，却又害怕知道答案。转过一个回廊，她听见假山后传来低沉的说话声。

"将军，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只等您一声令下。"是张焕的声音。

"河阳情况如何？"魏无羡问。

"惨不忍睹，将军。西戎人烧杀抢掠，守军却按兵不动。百姓自发组织抵抗，但..."张焕的声音哽咽了，"昨日收到王副将密信，说太师已下令，一旦发现您的踪迹，格杀勿论。"

"我早料到。"魏无羡冷笑，"传信给王钊，三日后老地方会合。"

"您真要回去？药王谷这里..."

"我必须走。"魏无羡的声音突然变得痛苦，"不仅为了百姓...还有...我欠下的债。"

秦蓁屏住呼吸，心跳如鼓。

"什么债，将军？"

长时间的沉默后，魏无羡低声道："秦蓁的父亲...死于黑石峡谷之战。当时我在那里...是我的部下误射了救治伤员的医师。"

秦蓁捂住嘴，生怕自己惊叫出声。假山后，张焕也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