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春山

秦蓁捂住嘴，生怕自己惊叫出声。假山后，张焕也倒吸一口冷气。

"这...将军，战场上流矢横飞，谁也不能保证..."

"但那支箭上刻着我的姓氏！"魏无羡声音嘶哑，"我教他们每支箭都要刻名，为的是问责...没想到..."

"秦医师知道吗？"

"不知道。我今天才在《药王谷记事》中看到记录...老天，我该怎么面对她？"

秦蓁悄悄后退，不敢再听下去。她轻手轻脚地离开，心乱如麻。父亲死亡的真相，魏无羡的痛苦自责，他即将离开的决定...所有信息一起涌来，让她几乎窒息。

回到药庐，秦蓁机械地开始整理药材。父亲的模样她已经记不清了，只隐约记得一个温暖的大手抚摸她头顶的感觉。而现在，她知道了那双手是如何永远离开她的——被一支刻着"魏"字的箭夺走。

可那是战争...流矢无眼...魏无羡当时知道吗？他为此痛苦，说明他并非无情之人...

纷乱的思绪被敲门声打断。秦蓁深吸一口气："请进。"

门开了，是李岩："师妹，谷主让你去一趟丹房，说新炼的一炉'回阳丹'要出炉了。"

秦蓁点头，勉强集中精神："我这就去。"

接下来的两天，秦蓁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遇到魏无羡的地方。她需要时间思考，需要理清自己的感受。而魏无羡似乎也在躲着她，两人就这样在偌大的药王谷中玩起了捉迷藏。

第三天清晨，秦蓁早早起床，发现枕边多了一个布包。打开一看，是各种珍贵的药材，每种都细心标注了用途和用法。最下面压着一张字条：

"药王谷之恩，无以为报。此去凶险，恐难再晤。珍重。——魏"

字迹刚劲有力，却有几处墨渍晕开，像是写字的人手在发抖。

秦蓁攥紧字条，胸口一阵刺痛。他要走了...不告而别...因为不敢面对她，因为那场多年前的无心之过。

她冲出房门，直奔魏无羡的住处。门虚掩着，里面空空如也，床铺整齐，仿佛没人住过。只有桌上放着一个熟悉的深蓝色香囊——她送他的那个。

秦蓁拿起香囊，里面空空如也。他带走了里面的药，却留下了香囊本身...这是什么意思？告别？决裂？

"他已经走了。"

秦蓁转身，看见柳谷主站在门口，面色凝重。

"什么时候？"她声音发抖。

"天不亮就带着那两个亲兵离开了。"柳谷主走进屋内，"他留了一封信给我，说感谢药王谷的庇护，但边境危急，他必须回去。"

秦蓁握紧香囊，指甲陷入掌心："他...有没有提到我？"

柳谷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但我看得出来，他走得很痛苦。"老人叹了口气，"秦蓁，有些事情，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战场上的生死...很难说清对错。"

秦蓁猛地抬头："谷主知道？"

"《药王谷记事》是我给他的。"柳谷主坦然道，"我觉得他有权利知道真相...也有权利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