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簪

秦蓁入宫半月有余，从未被召幸。

凤仪宫的宫女们私下议论纷纷，说皇上嫌新皇后太过稚嫩，不如杨妃妩媚可人。秦蓁听了只当没听见，每日卯时即起，练剑读书，倒也清静。

这日清晨，秦蓁正在院中习字，贴身宫女云珠匆匆进来。

"娘娘，西域使节进贡了一批珍品，皇上命人全数收入私库了。"

秦蓁笔锋未停，只淡淡"嗯"了一声。入宫这些日子，她早已摸清皇帝赵铭的脾性——贪图享乐，尤爱搜罗奇珍异宝。

"可是..."云珠欲言又止，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奴婢听太医署的小太监说，那批贡品里有西域特产的雪灵芝，能治时下流行的寒热症。城北灾民区已经死了上百人..."

秦蓁的手顿住了，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团黑渍。

"此话当真？"

云珠重重点头："千真万确。太医署原本指望这批药材救急，谁知皇上..."

秦蓁搁下笔，起身走到窗前。窗外一株红梅开得正艳，让她想起家中后院那株被她刺了一剑的梅树。不知那柄剑是否还插在树上？

"备轿，本宫要去见皇上。"

云珠惊得瞪大眼睛："娘娘，皇上此刻正在..."

"本宫知道他在杨妃处。"秦蓁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正是要在杨妃处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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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宫内，丝竹声声。

秦蓁在殿外候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被传召入内。殿内暖香扑面，皇帝赵铭半卧在软榻上，杨妃正为他揉捏肩膀。见秦蓁进来，赵铭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皇后何事如此着急？"

秦蓁福身行礼，直入主题："臣妾听闻西域进贡的药材中有雪灵芝，可治时疫。恳请皇上开恩，拨一部分救治灾民。"

殿内霎时安静下来。杨妃的手停在半空，悄悄瞥了皇帝一眼。

赵铭终于睁开眼，目光阴鸷："皇后入宫不久，倒学会探听朕的私库了？"

"臣妾不敢。"秦蓁不卑不亢，"只是近日听闻城北疫情严重，死者众多..."

"区区几个贱民，死了便死了。"赵铭不耐烦地挥手，"雪灵芝何等珍贵，岂是他们配用的？皇后年纪小不懂事，朕不怪罪，退下吧。"

秦蓁攥紧了袖中的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再谏，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

"首辅魏大人到——"

赵铭脸色一变，猛地坐直身子。杨妃也慌忙退到一旁。

魏无羡一袭墨色官袍，白发高挽，步履从容地走入殿内。他目光在秦蓁身上停留一瞬，随即向皇帝行礼。

"臣冒昧打扰，请皇上恕罪。"

赵铭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亚父何事？"

魏无羡直起身，声音平静："西域使节进贡清单上写明，雪灵芝三十株专为救治时疫所用。臣已命人清点过，私库中只有二十八株，不知另外两株..."

赵铭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秦蓁心头一震——魏无羡这是在暗示皇帝私吞贡品！按大周律法，这可是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