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簪

云珠摇头："这个奴婢不知。只听说魏大人亲眼看着全家人被处决，一夜白头。后来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硬是从刀口下活了下来，还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

秦蓁心头一阵刺痛。她想起魏无羡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面藏着多少痛楚与仇恨？

"娘娘，您怎么了？"云珠见她神色不对，关切地问。

秦蓁摇摇头："没事，只是...觉得他可怜。"

"可怜？"云珠瞪大眼睛，"首辅大人可是连皇上都忌惮三分的人物！朝中谁不怕他？听说他处置政敌从不手软..."

"正因如此，才更可怜。"秦蓁轻声道，"一个满心仇恨的人，就算权倾天下，又怎能快乐？"

云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今日秦大人托人送信来，说是给娘娘的家书。"

秦蓁接过信，拆开一看，脸色骤变。信中只有寥寥数语："魏无羡非善类，与其保持距离。秦家与其有旧怨，切莫轻信。"

"娘娘？"云珠担忧地看着她。

秦蓁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无事。明日早些叫我起身，我要去藏书阁。"

"娘娘要查什么？"

秦蓁望着跳动的火焰，轻声道："查二十年前的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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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雨已经连续下了七日。

秦蓁站在藏书阁的窗前，望着檐角连绵不断的水帘。过去半个月，她几乎翻遍了宫中所有典籍，却找不到任何关于二十年前魏家谋反案的详细记载。正史中只有寥寥数笔带过，仿佛那场导致一个大家族覆灭的惨案根本不值一提。

"娘娘，首辅大人从灾区回来了。"云珠匆匆走来，压低声音，"听说黄河决堤，淹了三个州县。"

秦蓁手中的书册"啪"地合上："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凌晨。首辅大人连夜出城，今早才回。"云珠递上一份奏折抄本，"娘娘让奴婢留意的赈灾条陈，已经拟好了。"

秦蓁展开奏折，眉头越皱越紧。条陈上全是些冠冕堂皇的空话，半点实际措施都没有。

"皇上批了吗？"

云珠摇头："皇上说全权交给首辅大人处理。"

秦蓁沉思片刻，突然起身："备轿，去政事堂。"

"娘娘！"云珠惊呼，"政事堂是外朝重地，后宫女眷..."

"大周律法哪一条规定皇后不能进政事堂？"秦蓁已经大步走向门口，"本宫有赈灾之策要当面陈述。"

雨中的宫道湿滑难行。秦蓁的轿辇到达政事堂时，袍角已被雨水打湿。守卫见是皇后驾到，一时不知该拦还是该放，正犹豫间，秦蓁已经径直走了进去。

政事堂内灯火通明，十余名官员围坐在长案旁，魏无羡坐在首位，白发高挽，正低头批阅文书。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见秦蓁，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皇后娘娘？"

堂内众官慌忙起身行礼。秦蓁注意到魏无羡案前堆着厚厚一摞奏折，手边的茶早已凉透，显然已工作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