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时辰后,一顶不起眼的小轿停在魏府侧门。秦蓁换了一身素净衣裙,跟着魏忠穿过曲折回廊,来到后院一间僻静的屋子。
推开门,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屋内陈设极为简朴,一床一桌一柜,墙上挂着几幅字画,除此之外别无长物。权倾朝野的首辅府邸,竟朴素得如同寒士居所。
魏无羡躺在床上,白发散在枕上,面色潮红,双眼紧闭。秦蓁走近,才发现他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微微蹙着,似乎在忍受痛苦。
"太医开的药呢?"秦蓁轻声问。
魏忠端来一碗已经凉了的汤药:"家主嫌药苦,不肯喝。"
秦蓁接过药碗,在床边坐下:"首辅大人?"
魏无羡没有反应。秦蓁伸手轻触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心头一跳。她示意魏忠换一碗热药来,然后从自己的药囊中取出几味药材添进去。
"娘娘懂医术?"魏忠惊讶地问。
"略通皮毛。"秦蓁搅动着药汁,"家母体弱,我自幼常为她煎药。"
新药煎好,秦蓁亲自扶起魏无羡,将药碗凑到他唇边。魏无羡迷迷糊糊地喝了几口,突然呛咳起来,药汁洒在衣襟上。
"我来吧。"秦蓁接过魏忠递来的帕子,轻轻擦拭魏无羡的衣襟。就在这时,魏无羡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这一次...我定会护住你..."他的声音嘶哑,眼睛半睁着,却似乎没认出秦蓁,"长乐...别怕..."
长乐?秦蓁心头一震——这不正是那枚玉佩上刻的字吗?
"首辅大人,我是秦蓁。"她试图抽出手腕,却被握得更紧。
魏无羡的眼神涣散,却死死盯着她的脸:"别走...别再离开..."
秦蓁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柔声道:"我不走,先把药喝完好吗?"
不知是她的安抚起了作用,还是魏无羡实在没了力气,他终于松开手,顺从地喝完了药。药力发作,他很快沉沉睡去。
秦蓁轻轻为他掖好被角,目光落在床头小几上那枚玉佩上——正是雨夜马车上魏无羡紧握的那枚。她犹豫片刻,还是拿起来细看。玉佩背面刻着两行小字:"长乐未央,相思不忘"。
"这是..."
魏忠叹了口气:"这是老家主给家主未婚妻的定亲信物。二十年前...那姑娘随魏家一同..."
秦蓁手一抖,玉佩差点掉落。她小心地放回原处:"魏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老奴是老家主留给家主的旧仆,魏家满门..."魏忠声音哽咽,"只剩家主一人了。"
秦蓁胸口发闷:"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姓沈,闺名长乐。与家主青梅竹马,本已定下婚期..."
秦蓁猛然想起父亲密信中的话——"秦家与魏家血海深仇,不共戴天"。难道魏家的灭门,与秦家有关?
"娘娘?"魏忠疑惑地看着她突然变白的脸色。
"没事。"秦蓁勉强笑笑,"本宫在这里守着,你去准备些清粥小菜,等首辅大人醒了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