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衡啜了一口茶,"听柳家小姐提起念昔阁,说阁主的绣工堪称一绝,没想到竟是故人。"
我手指绞紧了帕子:"柳小姐过誉了。不知...苏小姐近来可好?"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问题太过唐突。
苏衡却神色如常:"舍妹很好,去年得了个大胖小子,家父高兴得大摆三日宴席。"他顿了顿,"付大人如今在兵部任职,公务繁忙,常不在家。"
我胸口一紧。他为什么要特意告诉我付景逸的事?是在试探我吗?我强作镇定:"苏公子远道而来,不如挑几件绣品带回去给苏小姐...和孩子。"
"叫我苏衡吧。"他突然说,"既然在临州重逢,便是缘分,何必如此生分?"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眼中没有嘲讽或怜悯,只有真诚的欣赏。这种目光让我想起初遇付景逸时,他也是这样看着我,只是后来那目光渐渐变得居高临下。
"苏...苏衡。"我试着叫他的名字,舌头有些打结,"天色不早了,若不嫌弃,就在隔壁酒楼用个便饭?"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吃了一惊。两年来,我从未主动邀请任何男子共餐,即使是生意往来的客户。但苏衡身上有种令人安心的气质,让我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
晚餐在愉快的气氛中进行。苏衡谈吐风趣,给我讲了许多江南各地的风土人情和经商见闻,丝毫不提京城旧事。我渐渐放下戒备,甚至被他逗笑了几次——这是我两年来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
"林姑娘笑起来真好看。"苏衡突然说,"两年前在诗会上见你,你眼里全是忧伤。"
我低头抿了一口酒,不知如何回应。那天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付景逸与苏芷兰并肩而立,我像个局外人般仓皇逃离...
"对不起,我不该提旧事。"苏衡敏锐地察觉我的情绪变化,"其实那天我就想告诉你,付景逸配不上你。"
我猛地抬头:"你...你知道我们的关系?"
"猜的。"苏衡苦笑,"你看他的眼神,他看舍妹的眼神...并不难懂。"
酒劲上涌,我鼓起勇气问出那个盘旋在心头两年的问题:"他...快乐吗?"
"重要吗?"苏衡反问,"他选择了家族联姻,就该承受选择的代价。"他顿了顿,"不过既然你问,我可以告诉你——不快乐。婚后三个月,他就主动请调兵部,常年在外奔波,很少回家。"
我不知该感到痛快还是悲哀。那个我曾经愿意付出一切的男人,如今在别人口中不过是个逃避婚姻的懦夫。
"不说他了。"苏衡从袖中取出一卷诗稿,"这是我近日所作,听说林姑娘也通诗书,不知可否赐教?"
我惊讶地接过。诗稿上的字迹挺拔有力,内容多是咏叹江南山水之作,意境开阔,不落俗套。最让我意外的是,他竟然知道我喜欢诗词——我从未对人提起过这个爱好。
"'烟波江上使人愁,一片归心付白鸥'..."我轻声念出其中一句,"苏公子志在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