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引

苏衡起身接过蹒跚跑来的小外甥，在孩子嫩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睿儿又长高了。"

"兄长在临州可好？"苏芷兰状似无意地问，"听说那里有位绣艺精湛的林姑娘？"

苏衡眼神一亮："芷兰也听说了？婉容的绣工确实不凡，我这次带回一幅她绣的《荷塘清趣》，连父亲都赞叹不已。"

苏芷兰的笑容僵在脸上："婉容？她全名可是...林婉容？"

"正是。"苏衡有些惊讶，"你认识她？"

苏芷兰的手指绞紧了帕子，指节泛白："不认识。只是...听人提起过。"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兄长可知她...曾有过什么际遇？"

苏衡将孩子交给一旁的乳母，正色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婉容曾与付景逸有过一段情，但那已是过去。现在的她独立自强，靠自己的双手谋生，我敬重她。"

"付景逸？"苏老爷猛地站起身，"你是说，这个林婉容，就是京城付家大少爷的那个...那个外室？"

厅内一片死寂。苏芷兰脸色惨白，身子晃了晃，扶住椅子才没倒下。

"父亲，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苏衡沉声道，"婉容当时家道中落，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她已自立门户..."

"住口！"苏老爷怒喝，"我苏家丢不起这个人！你妹妹嫁给付景逸，你再娶他的弃妇？传出去我们苏家还怎么在京城立足？"

苏衡丝毫不为所动："我不在乎外人怎么看。若家族不能接受，我自愿放弃继承权。"

"你！"苏老爷气得浑身发抖，抓起茶盏就要砸过去，被苏芷兰拦住。

"父亲息怒。"她轻抚父亲后背，转向苏衡时眼中含泪，"兄长，你当真...非她不娶？"

苏衡看着妹妹泪光盈盈的眼睛，语气软了几分："芷兰，你了解为兄的性子。我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苏芷兰咬了咬唇，突然道："那付景逸知道吗？"

"我为何要告诉他？"苏衡皱眉，"他与婉容早已恩断义绝。"

苏芷兰苦笑一声，没再说话。那晚，她写了一封密信，派心腹快马加鞭送往京城付府。

五日后，付景逸收到信件。当他拆开看到"林婉容现居临州，与家兄相恋"一行字时，手中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备马！"他厉声唤来小厮，"我要立刻去临州！"

"少爷，兵部明日不是有要事..."

"让兵部见鬼去！"

与此同时，临州念昔阁。

我正将最后几针绣完，这幅《荷塘清趣》屏风终于完工了。退后两步欣赏，荷叶上的露珠仿佛真的能滚动，翠鸟的羽毛根根分明，整幅作品栩栩如生。这是我两年来最满意的绣品，不仅因为技艺精进，更因为绣的时候心里装着一个人——苏衡。

想到他，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说回苏州向父亲表明心意，不知结果如何...正出神间，小翠慌慌张张地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