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凰

季洵的手停在半空，缓缓转向萧凰："他叫你什么？"

萧凰的脑子飞速运转："回大将军，殿下神志不清，常把奴婢错认成他已故的乳母张氏，张氏闺名'阿婕'，殿下习惯唤她'阿婕姐'，久而久之便简化为'阿姐'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萧承确实有个乳母姓张，去年病故了。萧凰祈祷季洵不会去查证细节。

季洵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萧凰被迫抬头，与他四目相对。那双眼睛深邃如潭，仿佛能看透一切伪装。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你额上的疤是怎么回事？"季洵突然问。

萧凰早已准备好答案："幼时家中失火，被梁木所伤。"

季洵的拇指轻轻抚过那道伤疤，动作出奇地温柔。萧凰强忍着没有发抖，但后背已经湿透。

"可惜了。"他低声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原本该是张完美的脸。"

就在这危急时刻，殿外又传来通报声："靖王殿下到——"

季洵立刻收回手，表情恢复冷峻。靖王大步走入，看到季洵时明显愣了一下："大将军也在？"

"来看看太子病情。"季洵淡淡道，"王爷何事？"

靖王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面容与萧凰有三分相似，但眼神阴鸷，嘴角总是下垂，一副刻薄相。他扫了眼床上的萧承，皱眉道："怎么还没死？"

萧凰差点冲上去掐住他的喉咙。这个畜生！竟敢当着孩子的面说这种话！

季洵的表情也冷了下来："王爷慎言。太子乃国之根本，若有闪失，恐伤民心。"

靖王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大将军心太软了。要我说，直接——"

"王爷。"季洵打断他，"朝堂之事，朝堂再议。"

靖王这才注意到跪在一旁的萧凰："这丫头是谁？"

"新来的宫女，专门照顾太子。"季洵道，"我们走吧，让太子休息。"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萧凰终于松了一口气，双腿软得几乎站不起来。萧承扑进她怀里，小声啜泣："阿姐，对不起……我忘了……"

"嘘，没事了。"萧凰轻拍弟弟的背，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太险了！若非靖王突然出现，季洵说不定会继续盘问下去。而且，他看她的眼神……总觉得有些奇怪，仿佛察觉了什么。

更让她不安的是季洵对靖王的态度。两人看似同盟，实则针锋相对。尤其是靖王对萧承的恶意毫不掩饰，而季洵竟出言维护……这与她想象中的情形完全不同。

夜幕降临，萧凰哄睡萧承后，独自站在窗前沉思。明晚就是与谢无咎约定的行动时间，但今天的意外让她心生疑虑。季洵和靖王之间明显有裂痕，这是否能加以利用？若她现在逃走，就永远失去了查明真相的机会。

月光下，萧凰取出匕首，轻轻划过指尖。鲜血涌出，滴在窗台上，像一朵小小的红花。疼痛让她清醒，也让她下定决心——救走萧承后，她会留下来，亲眼看看季洵的真面目。

无论那有多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