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凰

子时的更鼓刚过，东宫便陷入一片死寂。萧凰轻手轻脚地为萧承穿上加厚的棉衣，又往他怀里塞了几块糕点。

"记住路线了吗？"她蹲下身，与萧承平视。

萧承点头，小脸绷得紧紧的："假山下有块松动的石头，移开就能进密道。一直走到尽头，谢哥哥会在那里等我。"

萧凰亲了亲弟弟的额头。他的皮肤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滚烫，但眼神仍有些涣散。鬼婆的解药解了梦魂散的毒，但长期的药物损害不是一朝一夕能恢复的。

"走吧。"她牵起萧承的手，轻轻推开后窗。

夜雾浓重，月光被云层遮蔽，正是潜行的好时机。萧凰先翻出窗外，确认四下无人后，才把萧承抱出来。孩子的手心全是冷汗，但出乎意料地没有哭闹。这三个月，他学会了沉默。

两人贴着墙根移动，避开巡逻的侍卫。萧凰每走几步就停下来倾听，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要撞断肋骨逃出来。东宫到御花园的路程不过一炷香时间，此刻却像永远走不到头。

转过一座假山，萧承突然拽了拽她的手："阿姐，有人跟着我们。"

萧凰浑身一僵，缓缓回头——月光穿透云层，照亮了身后的石板路。空无一人。

"没有人啊。"她轻声道。

萧承却固执地指着阴影处："在那里！穿白衣服的小女孩，她在对我笑……"

萧凰胃部一阵绞痛。那里根本没有人。是幻觉，梦魂散的副作用之一。她蹲下身，捧住弟弟的脸："承儿，听阿姐说，那里没有人。你看到的只是……只是月光下的花影。"

萧承困惑地眨眨眼，又看向阴影处："可她还在啊……"

没有时间了。萧凰抱起萧承，加快脚步向目的地走去。萧承在她怀里不安分地扭动，一直回头看着那个"小女孩"。冷汗浸透了萧凰的后背，分不清是因为奔跑还是恐惧。

御花园的假山就在眼前。萧凰放下萧承，找到那块做了记号的石头，用力一推——

石头纹丝不动。

她又试了几次，甚至用上了匕首撬，石头依然不动分毫。密道被堵死了！

"怎么会……"萧凰喃喃自语，冷汗顺着额角滑下。谢无咎明明说这条路万无一失！

"阿姐，我们怎么办？"萧承怯生生地问。

萧凰迅速思考着替代方案。如果密道走不通，就只能冒险从西华门出去。那里守卫较少，但需要穿过大半个皇宫。

"我们换条路。"她刚拉起萧承的手，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

被发现了！

萧凰不假思索地抱起萧承，向最近的灌木丛冲去。哨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和火把的光亮。她蜷缩在灌木深处，一只手捂住萧承的嘴，另一只手紧握匕首。

"仔细搜！"一个粗犷的男声吼道，"每片草丛都不要放过！"

火把的光亮越来越近，萧凰能感觉到萧承在她怀里发抖。她轻轻松开捂着他嘴的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萧承点头，大眼睛里满是恐惧，但出乎意料地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