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凰手一抖,酒水洒出少许:"民妇……幼时丧母。"
"朕也是。"季洵望向湖面,"二十年前,全家七十三口,一夜间全没了。"
萧凰心跳如鼓。季洵为何对一个陌生妇人吐露心声?
"陛下节哀。"她低声说。
"复仇是种奇怪的东西。"季洵继续道,"你为之活了许多年,可一旦完成,却发现除了空虚什么也没留下。"
萧凰试探地问:"陛下大仇得报,不该高兴吗?"
季洵摇头:"有些真相,比复仇本身更伤人。"他转向萧凰,眼神锐利如刀,"比如发现你恨错了人,又比如……"
"比如什么?"萧凰不自觉地前倾身体。
"比如你发现自己爱上了仇人。"季洵轻声说。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在萧凰耳边。她几乎忘了呼吸,忘了伪装,就那么呆坐着。
季洵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常,自顾自地说:"朕有个故人,若她还在,大概会骂朕优柔寡断吧。"他苦笑一声,"她总是那么倔强,那么骄傲……"
萧凰的手在袖中紧握成拳。季洵说的是她?这又是什么新把戏?
"陛下说的故人是……?"
"一个不该死的人。"季洵站起身,结束了这个话题,"夫人该回宴席了。朕还有政务要处理。"
萧凰行礼告退,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季洵的话是真是假?若真如他所说爱上了她,为何当初那般冷酷无情?
回到大殿,白夜焦急地迎上来:"出事了?"
萧凰摇头,压低声音:"计划有变。我需要接近季洵,单独相处。"
白夜脸色大变:"太危险了!"
"正因危险,他才不会防备。"萧凰坚定地说,"帮我安排。"
白夜拗不过她,只得答应。宴席结束后,他以"进献珍宝"为名,安排萧凰入宫面圣。当然,所谓的珍宝就是那瓶"长相思"。
次日黄昏,萧凰再次易容,这次扮作一名年轻女子,声称有前朝秘宝要献上。季洵在御书房接见了她。
"又是你?"季洵挑眉,"昨日的苏夫人,今日的献宝女,明日又要扮什么?"
萧凰浑身冰凉——她被识破了!
季洵挥退左右,缓步走近:"你的易容很完美,但眼神骗不了人。"他伸手轻抚她额上的疤痕,"这道疤,是我亲手碰过的。"
萧凰知道伪装已无意义,索性挺直腰背:"那你为何不叫侍卫?"
"因为我想听你亲口说。"季渊——他现在已经恢复了本名陆渊——的声音异常柔和,"为什么要来?"
萧凰冷笑:"当然是来杀你。"
出乎意料,陆渊笑了:"那你为何还不动手?"
萧凰从袖中取出瓷瓶:"'长相思',无色无味,服后七日心脉俱断而亡。"她将瓷瓶放在桌上,"我本想下在酒里,但现在觉得,亲眼看着你喝下更有意思。"
陆渊看着瓷瓶,表情复杂:"你恨我至此?"
"你毒杀我母后,害疯我弟弟,毁我一生。"萧凰咬牙道,"你说我该不该恨?"
陆渊沉默片刻,突然拿起瓷瓶一饮而尽。萧凰震惊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服下了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