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

桑陌醒来时，周身被冰凉的液体包围。

她猛地睁眼，本能地张开鳃呼吸，却发现浸着自己的并非海水，而是一种散发着淡淡药香的透明液体。这液体让她保持湿润，却又抑制了她的鲛人能力——她无法召唤水灵，也无法变出战斗形态的鳞甲。

"醒了？"

沙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桑陌抬头，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俯视着她。老人脸上皱纹纵横，左眼浑浊无光，右眼却明亮如少年。

"这是哪里？"桑陌挣扎着坐起，液体随着她的动作晃荡。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半透明的方形水槽中，手腕和脚踝上套着刻满符文的镣铐。

"相柳将军府的'温柔乡'。"老人咧嘴笑了，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专门招待你们这些水性贵客的地方。"

桑陌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巨大的石室中，周围排列着十几个类似的水槽，里面关押着形形色色的人——有额生鹿角的妖族，皮肤泛着金属光泽的轩辕族，甚至还有几个明显是人类却穿着辰荣军服的战俘。

"你是巫阳，"桑陌突然认出了老人，"辰荣国的宫廷医师。传说你能让人起死回生。"

老人——巫阳挑了挑他那仅剩的好眉毛："没想到鲛人族的小丫头也认得老朽。不错，我就是那个因为反对战争而被自己君王流放，又被敌国俘虏的老糊涂。"

桑陌正要回答，石门突然轰然开启。一股寒气涌入石室，水槽中的液体表面立刻结出一层薄冰。所有囚犯都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除了桑陌。

相柳一袭白衣，踏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了进来。他的银发用一根黑色丝带束在脑后，衬得那张俊美如神祇的脸更加苍白冷漠。副将涂山琨抱着剑跟在他身后，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囚犯。

"都出去。"相柳淡淡道。

涂山琨犹豫了一下："将军，这鲛人女子很危险——"

"我说，出去。"

涂山琨立刻低头行礼，带着守卫退出石室，关上了沉重的石门。

相柳走到桑陌的水槽前，金色瞳孔微微收缩："名字。"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桑陌冷笑，"皓翎大将军的情报网就这么不堪？"

相柳面无表情地抬手，一道冰锥凭空生成，抵在桑陌咽喉处。冰锥尖端已经刺破了她细腻的皮肤，一滴蓝色血珠顺着脖颈滑下。

"名字。"他重复道。

"桑陌。"她咬牙道，"东海鲛人族第七支脉圣女，海灵祭坛守护者，现在是你相柳将军的阶下囚。满意了？"

冰锥消失了。相柳背着手在水槽边踱步："为什么反抗皓翎王？"

"为什么？"桑陌的声音陡然提高，"因为你们的赋税夺走了我们最后一粒珍珠！因为你们的士兵强暴我们的女子！因为你们把鲛人孩子抓去当玩物！这还需要理由吗？"

水槽中的液体随着她的情绪波动剧烈摇晃起来。相柳轻轻一弹指，液体立刻恢复了平静。

"情绪化解决不了问题。"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告诉我鲛人族与辰荣残部勾结的证据，我可以保证你的族人得到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