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霄劫

小归鸿被安置在一个编筐中，盖上粗布，看起来就像普通农家的婴孩。

"我们走了，归鸿。"她轻声道，"去看你娘亲说过的万里山河。"

七日后，长江北岸的一个小渔村里，来了个带着婴儿的年轻寡妇。村里人都说她姓苏，丈夫打渔时遇了风浪，留下个没满月的女儿。

苏红袖租了间临水的草屋，每日织网补衣度日。夜深人静时，她会抱着小归鸿到江边，对着满天星辰轻声诉说：

"你娘亲眼睛最亮，比那天狼星还亮。她使的一手好剑，能一剑刺穿十片落花......"

小归鸿似乎能听懂般，咿咿呀呀地回应。有时她眼中会闪过那道奇异的青光，苏红袖便知道，师姐的血脉在这孩子体内苏醒了。

一个月圆之夜，苏红袖正在屋前晾晒鱼干，忽然察觉江面上有人踏水而来。她迅速将婴儿藏入屋内，执剑立于门前。

来人是白玉京，但衣衫染血，面色苍白。

"皇城剧变。"他刚开口就咳出一口鲜血，"景明帝查出师姐......留有血脉在外，已经派出血滴子追杀......我身份暴露......"

苏红袖扶他进屋，为他处理伤口。白玉京的伤势比看上去更重，一道刀伤几乎贯穿胸腔。

"你们必须继续西行......进入蜀地......"他艰难地说，"青霄门在青城山......有秘密别院......"

小归鸿突然哭闹起来，苏红袖正要安抚，却见白玉京从怀中取出一枚青玉挂坠："师姐的......本命玉......给孩子......"

苏红袖接过挂坠，认出这是师姐从不离身的护心玉。她将挂坠戴在小归鸿脖子上，孩子立刻止住了哭泣。

"白师兄，你的伤......"

白玉京摇摇头："我时日无多......最后能护师姐血脉一程......幸甚......"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只是望着小归鸿，露出一丝微笑："真像师姐......"

当夜，白玉京伤重不治。苏红袖将他葬在江边一处高坡上，墓碑朝着青霄山方向。

"白师兄，你放心。"她对着新坟轻声道，"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必护归鸿周全。"

回到屋内，苏红袖取出尘封多日的长剑，开始每日修习荒废已久的青霄剑法。小归鸿躺在摇篮里，乌溜溜的眼睛追随着剑光转动，偶尔发出欢快的笑声。

"想学吗？"苏红袖收剑入鞘，俯身轻点婴儿的鼻尖，"等你再大些，师叔教你。"

江风拂过，带来远方的气息。苏红袖知道，追兵迟早会找到这里。但在那之前，她会尽力给这个孩子一个平静的童年——就像当年师姐给过她的那样。

"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夺走你的翅膀。"她对着熟睡的婴儿轻声许诺，如同对着那个永远停留在记忆中的青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