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欣暂时带走了雪花,想让它去案发现场追踪些痕迹。
雪花养在虞家这两三年不是跟着虞梦去花田里跑,就是在家里照顾老小。
好好的一条警犬养成了家犬,虞梦都怕它嗅觉不灵了。
周末一如往常,虞梦带着阿湛去跆拳道馆。
她依旧很执着于培养阿湛的男子气概,所以一年前给他报名了跆拳道。
一开始怕阿湛不适应,虞梦就在一旁陪同。
没想到他穿上跆拳道服后就像一头睡醒的雄狮,眼里的凌厉和倔强倒是令人为之一惊。
就连教练都夸阿湛是棵好苗子,还说假以时日说不定能作为代表参加跆拳道比赛。
虞梦认为教练夸大其词,哪个教练不是这么哄的,于是没太当回事。
不过阿湛这模样看起来确实硬朗又帅气。
又想到那个一双桃花眼,满眼自带风流的弟弟。
哎,天差地别。
江平镇上这一年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周围镇上女童失踪一事虽然一时没有殃及到这,但当地还是采取了一些措施。
比如,扫黄。
还是暴力扫黄。
什么深沟巷子,美容院,蹦迪厅都被挖得一干二净。
那些妈妈头子该抓的抓,该罚的罚。
就那几个月里大街上乌烟瘴气,红男绿女赤裸相对,有的嫖客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被老婆揪着耳朵暴打一顿。
在街上打还不够,一路追着回家打。
那场面叫一个壮观。
从前的红灯区都渐渐改成正经的娱乐场所,虞梦走到文具店买了些彩纸。
虞念才这么点就知道要送礼物撩女孩子,软磨硬泡的要虞梦买折纸,还说要折很多玫瑰花送给好朋友。
谁不知道玫瑰花是送女朋友的,还小朋友呢,小屁孩,手还没萝卜大就想泡妞。
虞梦买完东西出了文具店,正要抬头,一阵疾速从肩肘撞过。
虞梦踉跄几步站稳,那人却摔倒在地。
“你没事吧?”虞梦俯身询问。
他的头发蓬乱藏垢,遮住了半张脸,以至于虞梦没分清是男是女。
小乞丐慌乱拾起地上打碎的玻璃碗,爬地而起。
“你在这等我一下。”
虞梦转身进了杂货铺,出来时手上拿着一个塑料碗,四处扫视,却没有看见小乞丐。
阿湛的跆拳道课在下午六点半结束,虽说夏天这会天还没黑,但也已见灰蒙。
阿湛的个子蹿得很快,他现在坐在虞梦身后,已然不是当年那个小男孩。
两人临近村口下车,虞梦自从步入青春期后又拔高了几厘米,站在阿湛身边还是她高些。
“初中准备去哪上?”
阿湛毫不犹豫:“一中。”
又瞥了眼虞梦:“我已经考过线了。”
虞梦笑:“你昨天才考的,今天就知道过线了?”
“我有信心。”
这话从阿湛嘴里说出来,虞梦反而是百分百信服。
他和虞梦一样,五年级参加的提前批考试,考过了就直接跳到初一。
阿湛上小学这几年,老师没少说他性子孤僻,几乎不和同学来往,为此还和虞梦沟通过。
但虞梦觉得阿湛没什么问题,他在家里的表现很正常,认为没必要非逼着他交朋友。
何况阿湛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老师后来也就不再说什么。
车子饶了个弯,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视线里。
二丫背着书包,长长的裙摆飘啊飘,一个人走在小路上。
虞梦喊了她一声。
“虞梦姐姐。”二丫回头,小脸依旧红扑扑的,两条麻花辫现在梳成一条,高高绑在头顶上。
“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走?”
“我妈妈最近工作忙,我补习完只能自己回家。”又绽开笑颜:“不过她答应下周会买一辆自行车给我。”
虞梦心想有车就方便了,总比一个人摸黑回家安全。
正和二丫说话间隙,不经意间抬眼,见村口站着个大眼圆润的小孩。
虞念看见三人,迈开小腿跑了过去。
他飞奔过去抱住阿湛大腿,甜甜喊了声二哥。
虞梦就知道这个油嘴滑舌的小屁孩又要讨糖果吃,没好气道:“你光抱你二哥,怎么没想过你要的彩纸在谁手上?”
虞念转了转眼珠子,又讨好喊了声:“大姐。”
虞梦心满意足。
“二丫姐姐。”
二丫摸摸虞念的小脑袋,“虞念好乖。”
看虞念一脸享受着二丫的抚摸,虞梦心想这小屁孩没救了。
虞念从兜里摸了条链子出来,说是链子,其实就是根细绳上串了张折纸。
他把链子送给二丫,说这是千纸鹤。
虞梦:“千纸鹤?我看是鸭子还差不多。”
折的什么玩意,就这手艺也撩妹呢。
虞念狠狠瞪了虞梦一眼,又笑盈盈地帮二丫戴上链子。
二丫也不拒绝,干脆遂了虞念的意,还说很喜欢这个礼物。
“你二丫姐姐大你七岁呢,就这样你也不放过。”
虞念天天就爱和虞梦唱反调,朝她做了个大鬼脸:“大七岁怎么了,谁说不能和比自己大的女孩子在一起了。”
那声音还奶里奶气的,说出来的话却一本正经。
虞梦怒劲一提,虞念撒腿就跑。
从小到大,虞念可没少因为顽皮挨打,虞梦一抬手他就知道她要用什么姿势打人。
这会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个臭小子,他从哪学来的这些话?”
虞梦指着虞念飞快逃跑的身影训斥。
“啊?你说说,他都从哪学来的这些话?我看他就是专门来气我的!”
虞梦看着阿湛,控诉虞念的大逆不道。
阿湛垂垂眼,笑而不语。
没两天就迎来中考。
中考结束后的周末,同学们邀请虞梦参加毕业聚会。
那些同学都是初中三年找虞梦“补课”的,虞梦本想拒绝,但他们又说要感谢虞梦,如果她不去就没有主客。
推脱不过便只好答应,这天傍晚,虞梦准备出门。
阿湛在厨房里切菜,知道虞梦这会要出门,手中的刀一滞。
“太晚不安全,你一个人吗?”
虞梦从鞋柜里拿了双鞋换上,“同学来接我。”
她知道阿湛担心,所以说了是结伴。
“男同学?”
“嗯……是啊。”虞梦系好鞋带,靠在厨房门口望了一眼:“别担心,很快就回来。”
锅里的水咕咕噜噜沸腾,阿湛跟听不见似的。
虞梦见状,立刻跑进去关了火。
阿湛醒过神:“对不起姐姐,我没听到。”
虞梦没怪他,反而轻声细语道:“怎么心不在焉的?别担心啦,我吃个饭马上就回来。”
虞梦初中这三年从来没见有什么朋友,她说陪阿湛,真的就只陪阿湛。
突然间也不知道哪冒出个男同学,还来接她,所以她是瞒着自己交朋友吗?
阿湛越想,面色越发阴沉,眸中似有一丛燃烧的荆棘,瞬间又掩掩着,化为灰烬。
“那我走了啊……”
“嗯……”
“小心别伤到手了。”
“嗯……”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盯着一眼望不到人的厨房门口,阿湛手中的菜刀越发停顿缓慢。
笃、笃
笃、笃、笃……
压下眸子,瞬间阴狠
开门声与厨房的“铿锒”落地声碰撞,虞梦一紧张,赶紧跑回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