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咽下最后一口汤，饱腹感充实，眼睛也变得有神起来。
他穿的是长袖，炎夏的黏液和饱腹的热汗混杂，身上散发阵阵异味。
见小乞丐吃完了两碗汤面，一碗馄饨，一碗肉片，虞梦觉得今天的善行就到此为止吧。
两个背影，一条狗，就这样远离视线。
阿湛牵着虞梦的手，忽然觉得这是小孩子才有的行为。
又挽着她的手臂，却觉得这是女生的动作。
他的手悄悄往上，轻轻落在她腰间，见腰主人没有丝毫抗拒，又搭得紧了些。
他摸索的小手在虞梦腰间探寻一个合适的位置，却挠的虞梦心痒痒，心想阿湛在干嘛呢。
她唯一不抗拒的就是阿湛的触碰。
如果是哪个人敢往她皮肤上一搭，她肯定一脚把那人踹飞。
阿湛如愿以偿搂过腰，却觉得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
如果他比虞梦高，此刻她应该在他怀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的脑袋只到虞梦肩膀。
凭空出现的脏手差点碰到虞梦的衣服。
阿湛抓住小乞丐伸来的手臂，小乞丐踉跄后退，衣袖被扯破了。
他的手臂上露出结痂的伤痕。
目光如鹰如隼，对于突如其来的骚扰，阿湛绝不会罢手。
小乞丐似是被那目光吓得一震，颤了颤身子，对着随后转过身来的虞梦，鼓起勇气。
“我……我叫小罗……我可不可以跟你回家……”
小罗？
阿湛的眸子忽闪，又敛下厉色。
虞梦皱起眉头，她觉得这个小乞丐一直纠缠不休。
小罗意识到不可能，又急忙改口:“只要能让我吃饭就行……”
卑微低声:“做什么都可以……”
他不敢抬头，眼睛只敢盯着二人的鞋子，这样他就能知道虞梦准备什么时候起身。
她的脚在原地挪了一步，又不动声色地停下。
好像在犹豫。
小罗这才敢怯怯抬起眸子，他的目光由虞梦移向阿湛，颤动着唇，声音大了些。
试探性开口:“帮帮我……好不好……”
三个人，一条狗。
他们走在回去的小路上，路两旁早已绿树成荫。
阳光自天空洒下，穿过成排斑驳的绿叶，在地上形成一张交错纵横的大网。
望溪村口有一排为了浇绿植安装的水管，这会方大叔正在修剪花叶。
虞梦和方大叔打了声招呼，借了一处水管让小罗洗脸。
抹开脸上的脏污，一张眉清目秀的小脸映入眼帘。
他看起来瘦骨伶仃，弱不禁风。
清澈透亮的大眼睛怯懦软弱，总是一副蜷缩无助的模样。
他说自己十二岁，可看起来还没阿湛发育得好。
小罗很想鼓起勇气喊一声“虞梦姐”，却总是在要开口之时被阿湛冷森森的目光哽住喉，然后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像一匹狼。小罗想。
虞梦没有收留小罗，却给了他一个谋生计的方法——卖花
她带着两个人和一条狗进村的时候，村里的大婶都开玩笑说，虞梦是不是又捡了个弟弟回来。
他们都认识阿湛和雪花，却是第一次见到小罗。
虞梦摆摆手，笑着说自己没那个能耐。
雪花再一次“上岗”，白得像雪球一般圆滚滚的身子在花田里翻滚雀跃。
身为一名合格的警犬，雪花的嗅觉极为灵敏，这一亩花海有一半的功劳都是它的。
它懂得怎么浇水，怎么施肥，每天在家里和花田两头跑，叼着几枝花在村里逗逗小朋友，送给年老的大婶大妈，快乐得像个小孩。
警犬——家犬——花犬
雪花可能都没想过自己会从一名威风凛凛的警犬变成和蔼可亲的花犬。
但如果它会说话，那一定是想说:快乐最重要
虞梦告诉小罗，她每周日会把鲜花放在村口的篮子里，他只需要来拿走就行。
“你有手有脚要自食其力，做什么都比乞讨强。”
小罗点点头，望着一望无际的花海，“这里好漂亮。”
他虽是这么说着，目光却是停在虞梦的脸上——不经意撞过阿湛的眼神，又讪讪垂头。
雪花龇牙咧嘴汪汪大叫，虞梦摸头安抚，告诉它不能这么凶。
小罗走后，虞梦穿梭在花海中，捡枝纳叶，今年的美人蕉开的艳绝火红。
阿湛站在花海不远处，见她纤长的身影若隐若现，容颜透露着岁月静好的温柔。
金海碧浪，都没有她的笑容好看。
他不敢动，他怕眨眼间就错过这样美丽的画面。
他想，如果现在有相机就好了。
如果没有，有画纸也行。
“哦嘿——”
阿湛比虞梦先抬起头，见老李头在石炕上挥手。
他看起来好傻。
老李头寻了块矮地跳下炕，拍拍手往这边跑。
他两手上也不知拿着什么，跑起步来一颠一颠的。
跑近了，阿湛才注意到他手上的东西。
是一台相机和一张类似通知书的信封。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他挠挠头，笑起来又帅又憨。
被阿湛那眼刀一瞥，老李头毫不在意，反而更变本加厉，搭上虞梦的肩膀。
虞梦嫌弃地扫落他的手，老李头两脚磕绊，差点摔倒。
两个男孩的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迸发无形的火花，虞梦往中间一隔，推了老李头一下。
无奈道:“你两还没完呢？”
是个人都看出来这两人“有仇”。
这事还要从阿湛变成男孩后说起。
阿湛是个记忆力好的，他始终记得老李头曾经说过，如果他变成男孩，老李头就蹲茅坑吃饭。
可老李头却是个鱼的记忆，说过的话没两天就忘得一干二净，非说自己没说过这样的话。
这个时候两人就把虞梦这个旁观者推出来，虞梦本也以为这就是玩笑话，可阿湛非要较真，她也没办法。
当时还处于虞梦和阿湛和好的尴尬期，恰巧老李头还劝过她，说要给阿湛一个“有爱”的环境。
虞梦心想:这可是你说的，是你说要我对阿湛好，给他创造有爱的环境，那就只能委屈你了。
心一横，再加上护弟的心作祟，虞梦就对老李头说:“你确实说过。”
老李头当时就天打五雷轰顶，绝望到想直接跳进臭水沟里。
心想:在茅坑吃饭还不如吃屎啊！
可阿湛却不是个心软的，每天中午都要跑到老李头那，看他是不是真的蹲在茅坑里吃饭。
就这么过了一年，村里开始翻新旧茅厕，茅坑被填平，茅厕也拆了，老李头这才得救。
被阿湛这么一坑，他的食欲大减，人都瘦了好几斤，再加上青春期疯长个，现在就是个挺拔英俊的帅小伙。
老李头知道阿湛黏虞梦，所以就想办法恶心他，故意在他面前和虞梦勾肩搭背的，满足心里的小报复。
两人的眼神依旧隔空打架，虞梦叹气，抓过两人的手强行搭在一起。
“好了好了，和好了。”
谁知阿湛猛得抽出手:“我不。”
老李头嘿嘿笑，他不和小孩置气，但被虞梦摸的感觉不错。
阿湛当然知道老李头那小心思，把虞梦拉走，不给老李头揩油的机会。
虞梦看看阿湛，又看看老李头，干脆放弃。
两个男的之间的对决，她实在插不上话。
但在弟弟和朋友之间衡量。
她还是选择:宠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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