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阿湛洗完澡出来，正听到虞梦和手机那头说了一句再见。
随后挂了电话。
“谁的电话？”
虞梦把手机放到桌上，上前替他擦干湿淋淋的头发。
“总是不擦干……是小罗，他刚从医院出来呢。”
火灾那天虞梦就给小罗打了电话，毕竟他也是赚这一份钱的，现在纺织厂和花田烧没了，总要和他通知一声。
不过连续好几天他都没接电话，今天虞梦又试着打了一次，这回就通了。
小罗说自己这两天肠胃炎犯了，躺在医院好几天，手机没充电也不知道，刚到家就给虞梦回了通电话。
阿湛也没说什么，低下头握着她的手一齐在头上揉搓了几下。
“别天天的不擦干，小心以后老了头痛。”
阿湛又擦了两下，水滴落得脸上有些朦胧。
虞梦现在特别养生，自从花田没了以后她就开始另寻它路。
先是买了台二手电脑，找人牵了网线，空了就坐在电脑前查查各种资料，学着画设计图。
她的眼里不仅仅只有这个小村庄，还有错综复杂的大世界。
她的目标很明确，学会将眼前的格局扩大，总有一天小村庄也能成为大城镇，荒野芜地也能变成群山绿林。
想要接触未来，就要先将未来握在手中。
这也是她为什么想要学习景观设计的原因，步伐有限，但天马行空的想象无限。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把设计稿发向各个平台，如果有人看中了她的想法，要给钱。
阿湛把毛巾扔进盆里，让虞梦去洗澡别熬夜。
这些年跟在她身边，看她哭，看她笑。
看她一蹶不振，又看她壮志满怀。
他几乎参与过她人生中所有的悲欢喜乐，却又不仅仅满足于此。
与其说虞梦爱钱，不如说她爱的是安稳的生活。
安稳这两个字，好像从来都没有在她的人生中稳定存在过。
她和天命斗，于是从母胎里顺利出生。
她和命运斗，于是在挣扎中逐渐成长。
所有的一切和美好都是她应得的，从前是，以后也是。
阿湛洗完衣服从阳台进来，虞梦也洗完了澡。
她如今的惜时如命可真是把时间利用到了极致。
别的阿湛都没管，反正他都在负责做饭，但虞梦熬夜这件事就有些恶劣。
看她在电脑面前待得差不多了，阿湛就把她哄回房间睡，没必要为了这些伤了自己的身体。
虞梦躺在床上时还惦念着脑海里的构图，眼睛完全就合不上。
阿湛捂住她的眼睛，还能感受到她的睫毛在自己指尖扇动。
“姐，明天去看看小罗？”
虞梦一愣，把他的手从自己眼皮上掰开，转眸诧异。
这是什么罕见的话。
她还是第一回听到阿湛提到“小罗”这两字，更稀奇的是居然说要去看他。
阿湛盯着她疑惑的表情，勾勾唇:“怎么了？他受伤了难道不去关心一下？”
“你以前都不会提他。”
阿湛:“是啊，姐姐都说了是以前。”
虞梦仍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可阿湛依旧是扬着唇，没让她看出什么来。
“你……释怀了？”
阿湛:“我只是觉得他可怜。”
虞梦附和点点头，是可怜，从骨子里卑微出来的可怜。
她自认为自己已经过得够悲惨，但依旧是这样爹不见娘不爱靠自己长大了。
还好从小有颗石头心，小时候跟路边的野猫野狗学来了一身硬刺，别人也不敢招惹，她也没什么好自卑。
有时候她还很好奇，小罗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说难听一些是怯弱无能，好像随便一只老鼠就能把他吓死一样。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明天去探望一下吧。”
“你知道他家的地址吗？”
被阿湛这么一问，虞梦才发觉自己确实不知道。
只听他提起过他家在金阳街，具体在哪也没说过。
“明天我问问吧，现在太晚了。”
“好。”
阿湛搂过虞梦的腰，抵着脑袋道:“睡吧。”
……
早晨，虞念居然是第一个起床，虞梦还以为这小崽子转性，结果是他尿床了。
虞梦一把将他拎到凳子上去，把床单被单都扯了下来。
“让你别玩火，你看，尿床了吧。”
老人家常说玩火会尿床，这不就应验了。
他昨天在厨房里看阿湛做菜，觉得煤气灶下面的小钮好玩，一直在转来转去，要不是虞梦最近都待在电脑前没空打他，他又要挨好几下屁股。
虞念坐在小凳子上垂垂眼，脚趾头抓抓，脸都红到耳根。
他觉得自己又有一个把柄在虞梦手里了。
反正大家都起来了，虞梦就想着小罗应该也醒了，于是拨了通电话。
小罗听说虞梦要来探望他时很乐意，在问到虞梦是不是一个人来的时候，阿湛还在旁边提醒着说，是。
否则小罗可能不敢答应。
虞梦想着阿湛考虑的有道理，于是就回了声是，小罗就把地址告诉她。
为防忘记，还给她发了条短信。
拿到小罗地址后，两人准备先去买点慰问品，于是让虞念跟着雪花老实待在家里，走的时候还把门给锁上了。
虞念现在很乐意一个人，因为可以看电视还能玩电脑，他巴不得虞梦天天不在家呢。
两人买了些水果，考虑到小罗肠胃炎就不敢乱买其它东西，心意到了就好。
虞梦挑水果的时候，阿湛说要去买点别的东西，不一会就回来了，虞梦也没问他买什么。
他提着水果跟在虞梦后面，小罗家是在一个比较破败的小区里，楼下也没有防盗门。
403室，敲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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