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篇
雪莉的指尖在显微镜的微调轮上轻轻滑动,培养皿中的细胞分裂正进行到关键阶段。
突然,她的手指僵住了。
一种冰冷的战栗从脊背窜上来,像毒蛇贴着皮肤游走。
——他来了。
外侧实验室的大门无声滑开,黑色风衣的衣摆扫过金属门槛,带进一缕硝烟的气息。
雪莉没有回头,但她的瞳孔在镜片后骤然收缩。
后颈的寒毛无声竖起,像被某种掠食者的吐息扫过。接着是嗅觉,空气中浮动的硝烟味,混合着高级皮革与琴酒惯用的某种古龙水,冷冽、锋利,像一把刀抵在喉间。
然后,是脚步声。
“嗒、嗒、嗒——”
皮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节奏,精准得像秒针行走。
雪莉的手指微微一顿,她的身体比大脑更早做出反应。
呼吸不自觉地屏住,肺部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心跳从平稳的60次/分钟飙升至120,血液在耳膜里鼓噪。
脊背绷直,指尖微颤,仿佛下一秒就要逃离,却又被某种无形的锁链钉在原地。
琴酒推开第二扇隔离门而入时,雪莉正低头记录实验数据,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折线。
“进度?”
他的声音很低,像某种冷血动物的鳞片擦过耳膜。
雪莉没有抬头。
她知道,如果直视那双眼睛,自己的恐惧会无所遁形。
---记忆的闪回(宫野明美之死)
琴酒的存在本身就像一柄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每一次他靠近,雪莉的脑海里都会自动回放那个画面——
姐姐倒下的瞬间。
子弹穿透胸腔的闷响。
她脸在记忆里浮现——苍白的皮肤,涣散的瞳孔,胸口晕开的血迹。琴酒的子弹精准地穿透她的心脏,没有一丝犹豫。
琴酒的枪口,硝烟尚未散尽,他的眼神冷漠得像在评估一件废弃的实验品。
“你姐姐犯了错。” 他曾这样对她说,手指抚过她的发顶,像在安抚,又像警告,“你比她聪明,不会犯同样的错,对吧?”
雪莉的指甲陷进掌心。
痛觉能短暂覆盖恐惧,但琴酒总能看穿她的伪装。
---实验室里
琴酒走近她的实验台,黑色风衣的衣摆扫过桌沿。
雪莉的呼吸滞了一瞬。
他伸手,拿起她刚刚完成的实验报告,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摩挲,像在检查是否有篡改的痕迹。
“APTX4869的改良版,进度太慢了。”
雪莉的喉咙发紧。
“实验体数据不稳定。”她回答,声音平稳得不像自己,“需要更多时间。”
琴酒轻笑了一声,手指忽然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绿瞳对上茶色瞳孔的瞬间,雪莉的瞳孔剧烈收缩。
“你在害怕?”
雪莉的指尖冰凉,但她的声音没有颤抖:“我只是在思考实验变量。”
琴酒盯着她看了两秒,松开手,从风衣内袋里掏出一枚子弹,轻轻放在她的实验台上。
“别让我失望。”
弹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底部刻着特殊图案——琴酒的专属标记。
雪莉的胃部痉挛了一下。
这是警告,还是威胁?
“对了,今晚八点,B13会议室。”他冷声道,“别迟到。”
雪莉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B13……那是姐姐最后一次接受任务简报的地方。
她的“雷达”再次疯狂预警,但她的声音依旧平稳:“我会准时到。”
琴酒离开后,雪莉的膝盖终于支撑不住,她扶着实验台,缓缓滑坐在地上。
冷汗浸透了后背的白大褂,呼吸仍不受控制地急促。
她盯着那枚子弹,指尖颤抖着触碰它。
金属的凉意渗进皮肤,像某种诅咒,又像烙印。
“姐姐……”
她闭上眼,心脏仍在狂跳。
恐惧的阈值,早已刻进骨髓。
---
雪莉打开实验室的隐藏抽屉,取出一个密封的样本盒。
里面是一枚纽扣——姐姐死前穿的那件大衣上的。
琴酒以为他销毁了一切,但他漏了这个。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纽扣表面的裂纹,像在触碰一个遥远的噩梦。
恐惧是我的武器……只要我还怕他,就说明我还活着。
她合上盖子,将样本盒藏回暗格。
——时间线
实验室的电子钟跳转到19:55。
雪莉站在更衣室的镜子前,缓慢地系紧白大褂的纽扣。
十分钟后,B13会议室。
她的“雷达”已经开始嗡鸣,像某种低频警报。每次靠近琴酒,这种感觉就会愈发强烈,仿佛身体在提前预警危险。
她打开储物柜,取出一支微型注射器,藏在袖口的暗袋里。
镇定剂,剂量刚好够维持四十分钟的冷静。
这是她偷偷配制的,为了在必须面对琴酒的场合时,不让恐惧出卖自己。
B13会议室位于地下三层,走廊的灯光惨白,像医院的停尸间。
雪莉的脚步很轻,但每一声都敲在她的神经上。
琴酒一定已经到了。
她的“雷达”突然尖锐地刺痛——拐角处的阴影里,一点猩红的光忽明忽暗。
烟味。
雪莉的呼吸一滞,但脚步未停。
“你迟到了五分钟。”
琴酒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低沉冰冷。
雪莉抬眸,看到他倚在墙边,银发被灯光镀上一层锋利的轮廓。烟夹在他指间,烟雾缭绕间,那双绿瞳像野兽的瞳孔般锁住她。
“实验收尾多花了点时间。”她平静地回答,心跳却不受控地加速。
琴酒嗤笑一声,抬手将烟摁灭在墙上。
“跟上。”
他转身走向会议室,黑色风衣的下摆扫过她的靴尖。
雪莉无声地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B13会议室的门缓缓关闭,自动锁死的机械声像某种宣判。
房间内夏布利面目不善地盯着她,抵触心理溢于表面,虽然雪莉自认为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但还是被她的恶意伤了一瞬。
曾经虽没多亲密,也不算朋友,但相仿的年纪让她们不自觉对对方有亲和感,可不知何时夏布利对她的接触立起高墙,甚至变得和组织其他人一样令人胆颤心惊。
雪莉收回目光。
长桌尽头,琴酒将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
“APTX4869的最终测试名单。”
雪莉低头,文件上的照片让她胃部骤然紧缩——
工藤新一。
那个失踪的高中生侦探?
她的指尖微微发凉。组织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而现在,琴酒将他的名字放在测试名单上,意味着……
“他前不久出现在大众视野里,说明还没死。”琴酒的声音像刀锋划过,“你的药,失败了。”
雪莉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
“样本不足,结论可能有误差。”她谨慎地回答。
琴酒忽然倾身,手套按在文件上,逼近她。
“误差?”他的声音危险地压低,“还是你故意留了漏洞?”
雪莉的“雷达”疯狂尖叫,但她的表情纹丝未动。
“如果我想做手脚,不会用这么明显的方式。
会议室陷入死寂。
琴酒盯着她,忽然冷笑一声。
“明天开始,你负责追踪工藤新一的下落。”他直起身,“别让我失望,雪莉。”
雪莉的指尖悄悄掐进掌心。
他在试探……
“明白。”她轻声回答。
——
回到实验室后,雪莉锁上门,终于允许自己颤抖。
她打开电脑,调出APTX4869的实验数据。
工藤新一……如果他还活着,说明药物可能产生了意外效果。
她的心跳加速,但这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某种荒谬的希望。
如果APTX4869真的能让一个人“消失”,那么或许……
她调出姐姐的档案,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秒。
琴酒以为我在害怕,但他错了。
她打开隐藏文件夹,输入密码:
“GIN-7411”
屏幕上跳出一份加密文件——
“APTX4869 逆转程序:理论模型”
雪莉的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
恐惧是我的掩护,而真相……永远藏在最危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