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泽推开校长办公室那扇沉重的橡木门时，十二双眼睛同时转向他。阳光从落地窗外斜射进来，在他脚下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他站定在门口，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张扬也不怯懦。
"早上好，昂热校长。"他的声音清澈得像山涧溪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韵律，"感谢您安排这次会面。"
昂热坐在他那张古董办公桌后，银灰色的头发在晨光中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他放下手中的骨瓷茶杯，锐利的目光从镜片后射出，像是要穿透路明泽的皮肤看进他的骨骼里去。
"路明泽同学，请进。"昂热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看来你已经注意到，今天我们的面试阵容有些特别。"
路明泽缓步走入室内，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的目光从容地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副校长弗拉梅尔懒散地瘫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个银质酒壶；执行部部长施耐德站在窗边，铁面下的呼吸声沉重而规律；曼施坦因教授和古德里安教授坐在一侧的扶手椅上，前者表情严肃，后者则好奇地前倾着身体；更不用说那些站在阴影中的各部门负责人和资深教授们。
"荣幸之至。"路明泽微微颔首，姿态优雅得不像个十八岁的少年，"能让卡塞尔学院如此兴师动众，我是不是该感到紧张？"
他嘴上这么说，眼神却平静如水。弗拉梅尔眯起眼睛，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新生。太像了——不只是外貌，连那种隐藏在礼貌下的疏离感都与路明非如出一辙。但不同的是，路明非的疏离源于自卑和怯懦，而眼前这个少年...弗拉梅尔灌了一口威士忌，压下心中升起的不安。
"坐吧。"昂热指了指房间中央那把孤零零的椅子。路明泽走过去坐下，双手自然地搭在膝盖上，背脊挺直如松。
施耐德率先发问："路明泽，你的资料显示你来自中国一个普通家庭，父母都是中学教师。但我们的调查发现，这个身份完全是伪造的。"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路明泽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只是轻轻眨了眨眼，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施耐德部长果然名不虚传。"他微笑道，"是的，我提交的材料确实有些...艺术加工。但考虑到我的特殊情况，我想这情有可原。"
"什么特殊情况？"曼施坦因皱眉问道。
路明泽转向他，金色的瞳孔在光线中微微发亮："比如，我和贵校的路明非同学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这件事？"
一阵低低的议论声在房间里蔓延。古德里安忍不住插话："你们是双胞胎吗？路明非从未提起过他有个兄弟！"
"古德里安教授，"路明泽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带着某种催眠般的韵律，"血缘关系并非定义亲缘的唯一方式，您说对吗？"
古德里安恍惚了一瞬，然后猛地摇头，像是要甩掉某种无形的束缚。弗拉梅尔突然坐直了身体，酒壶"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精神暗示？"副校长锐利的目光锁定路明泽，"小子，在我面前玩这套把戏？"
路明泽无辜地摊开双手："我只是回答教授的问题而已，副校长阁下。"
昂热轻轻敲了敲桌面，打断了即将升级的紧张气氛："路明泽，让我们直入主题。你是谁？为什么要来卡塞尔学院？"
阳光在路明泽的脸上移动，照亮了他半边面孔，另半边则隐没在阴影中。他沉默了几秒，仿佛在斟酌词句。
"我是路明泽，一个对龙族文化有着浓厚兴趣的混血种。"他缓缓说道，"至于为什么选择卡塞尔...或许是因为命运使然？毕竟，这里有我'亲爱的哥哥'。"
他说"哥哥"这个词时，语气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品尝这个词的味道。施耐德的呼吸器发出急促的嘶鸣声。
"路明非知道你的存在吗？"昂热追问。
路明泽的嘴角勾起一个神秘的弧度："这个问题，您或许该直接问他本人。"
弗拉梅尔突然站起身，走到路明泽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小子，展示一下你的言灵。"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紧绷。言灵是混血种最私密的能力之一，这样的要求近乎挑衅。但路明泽只是平静地仰头与弗拉梅尔对视，金色的瞳孔逐渐变得明亮。
"如您所愿，副校长阁下。"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空灵，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弗拉梅尔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他的瞳孔扩大，嘴唇微微颤抖，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几秒钟后，副校长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苍白如纸。
"你...看到了什么？"昂热沉声问道。
弗拉梅尔摇摇头，罕见地没有立即回答。他盯着路明泽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不是常规言灵...至少不在已知的118种序列中。"
路明泽眼中的金光渐渐消退，恢复了平常的琥珀色："满意了吗，各位？"
施耐德走上前，机械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你的血统评级是多少？"
"根据贵校的标准，大概是...S级？"路明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个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的词。
曼施坦因猛地站起来："不可能！除了校长和路明非，卡塞尔历史上只有两个S级学生！"
"凡事总有例外，教授。"路明泽转向他，"就像您，不也是打破了曼施坦因家族不从事教育工作的传统吗？"
曼施坦因震惊地瞪大眼睛："你怎么会知道..."
昂热突然笑了，那笑声像是打破了某种魔咒："有趣，非常有趣。路明泽，你通过面试了。古德里安教授将担任你的导师，就像他对路明非那样。"
路明泽站起身，优雅地向众人鞠躬："感谢各位的宝贵时间。我期待着在卡塞尔的学习生活。"
当他转身走向门口时，阳光正好照在他身上，投下的影子在那一瞬间似乎比实际身形要高大许多。门关上后，房间里爆发出一阵激烈的讨论声。
"那小子绝对有问题！"弗拉梅尔抓起酒壶猛灌一口，"他的精神力量强得离谱，我刚才差点..."
"差点什么？"昂热追问。
弗拉梅尔摇摇头："说不清楚，像是被拖进了某个记忆片段...但不是我的记忆。"
施耐德的机械音冰冷刺骨："他太像路明非了，这不可能是巧合。我建议立即对他进行全面监控。"
"同意。"曼施坦因点头，"而且必须通知路明非这件事。"
昂热望向窗外，路明泽正穿过校园广场，他的步伐轻盈得像是在跳舞："通知路明非，但不要打草惊蛇。我倒要看看，这位'路明泽'究竟是何方神圣。"
与此同时，走到喷泉旁的路明泽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校长办公室的窗口。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和反光玻璃，昂热仍有一种被直视的感觉。路明泽微微一笑，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然后转身消失在林荫道中。
"他说了什么？"古德里安紧张地问。
昂热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他说的是...'游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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