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郊外,乱葬岗。
月光被枯枝切割成碎片,洒在一具刚被丢弃的尸体上——那是个年轻女子,脖颈处有一道细如发丝的伤口,皮肤下隐约有黑雾流动。
“第七个了。”
阴影中走出一个男人,银白色长发用红绳松松系着,苍青色的和服上绣着暗纹的彼岸花。他蹲下身,指尖划过尸体的伤口,黑雾立刻缠绕上他的手指,像宠物般亲昵。
“阴蚀的浓度还不够啊……”他叹息般低语,“黑川漪那小子,果然在抑制自己的力量么?”
“需要我去‘催促’他一下吗,月城大人?”
树梢上倒吊下一个少女,紫藤花发饰随风晃动,短刀在指尖旋转。
月城怜司轻笑:“不必。我亲自去。”
他站起身的瞬间,尸体骤然干瘪风化,所有黑雾涌入他掌心。
“毕竟——”
苍青色的衣袖翻飞,他的瞳孔在月光下泛起妖异的金色。
“玩弄猎物,才是狩猎的乐趣。”
清晨,平泽介在神社醒来时,黑川漪已经不见了。
“用完就扔啊……”他揉着宿醉发胀的太阳穴,突然发现左臂缠着一截绷带——昨晚战斗时受的伤被仔细包扎过。
(那家伙意外地细心?)
正想着,远处传来尖叫。
平泽介啧了一声,抓起刀冲向声源处。樱花林中,三个浪人正围攻一个商贾打扮的老人,地上还倒着个胸口插刀的少年侍从。
“把阴蚀结晶交出来!”浪人狞笑,“否则下一个就是你孙子!”
老人颤抖着掏出锦囊的瞬间,平泽介的刀光斩落了最近浪人的手臂。
“抢劫还这么啰嗦。”他甩去刀上血珠,“我都听困了。”
剩下两个浪人怒吼着扑来,却在三步之外僵住——他们的影子突然扭曲成尖刺,从背后贯穿了心脏。
黑川漪从树后走出,红眸冷冽:“多管闲事。”
平泽介踢了踢浪人的尸体:“你杀人倒是干脆。”
“他们该死。”
“确实。”平泽介突然反手一刀刺向老人!刀尖在喉结前停住,老人袖中滑落的匕首当啷落地。
黑川漪挑眉:“你早知道?”
“他握锦囊的姿势像握暗器。”平泽介用刀挑开老人衣领,露出锁骨处的月牙纹身,“月读众的探子?”
老人嘴角突然撕裂到耳根,身体爆开成无数黑虫!黑川漪迅速结印,阴蚀之力化作火墙吞噬虫群。
硝烟散尽后,只剩一地焦灰。
平泽介吹了个口哨:“合作愉快?”
黑川漪转身就走:“……别跟着我。”
黄昏时分,平泽介在鸭川边找到了黑川漪。
“你被盯上了。”他抛过去一壶酒,“月读众在收集阴蚀结晶,而你是个活体容器。”
黑川漪接住酒壶却不喝:“所以?”
“所以我们需要谈谈。”平泽介的刀突然出鞘,架在他脖子上,“比如——你为什么能操控阴蚀?”
刀锋相撞的火花照亮两人眉眼。黑川漪的刀缠绕着暗红雾气,与平泽介的月光之刃形成鲜明对比。
“白夜流·胧月!”
平泽介的斩击化作七道弧光,黑川漪后仰闪避时,羽织被削落一角。
“残霞·血燕返!”
黑川漪的刀突然扭曲角度,以不可能的方式刺向平泽介咽喉!
“铛——!”
平泽介用刀鞘格挡,虎口震裂出血。他反而笑起来:“这招漂亮!”
两人从河滩打到水面,刀光搅碎夕阳倒影。平泽介的剑技如月光倾泻,优雅致命;黑川漪的刀法则像暴烈的晚霞,每一击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
最终,平泽介的刀尖停在黑川漪心口,而黑川漪的刀抵着他腹部。
“平手?”平泽介喘息着问。
黑川漪的红眸闪烁:“你刚才没用杀招。”
“你不也是?”
沉默片刻,黑川漪突然道:“十二年前,平泽家灭门那晚……我见过你。”
平泽介瞳孔骤缩。
记忆碎片尚未浮现,空气中突然弥漫起彼岸花的香气。
“打扰二位叙旧了。”
月城怜司踏着虚空走来,每步都绽开金色光纹。他苍白的指尖把玩着一枚阴蚀结晶,笑如毒蛇吐信:“黑川君,你偷走的‘东西’,该还了。”
黑川漪瞬间暴起,刀锋直取月城咽喉!
“残霞·绯雨!”
数百道血刃从天而降,月城却只是轻轻抬手。金色屏障浮现,所有攻击如泥牛入海。
“还是这么急躁。”月城叹息,突然出现在黑川漪背后,手指抚过他后颈,“明明小时候更可爱些……”
“放开他!”平泽介的刀光斩断月城衣袖,却见那截断袖化作金蝶消散。
“白夜流的传人?”月城饶有兴趣地打量平泽介,“你父亲死前,眼睛也是这么蓝呢。”
平泽介的呼吸停滞了一拍。
就是这瞬间的破绽——
月城的手穿透了平泽介胸膛!
没有鲜血。只有无数光点从伤口溢出。
“幻象?”月城挑眉,真的平泽介已抱着黑川漪退到十丈外。
“白夜流·镜花水月。”平泽介嘴角渗血,“下次就是真砍了。”
月城大笑:“有趣!作为奖励——”
他打了个响指,整个鸭川的水突然沸腾,无数蚀鬼爬出!
“陪我的宠物们玩玩吧。”
金色彼岸花开满河岸,月城的身影逐渐透明:“黑川君,等你被阴蚀彻底吞噬时……我会来取走你。”
蚀鬼如潮水涌来。
平泽介撕下衣袖缠紧握刀的手:“看来今晚要加班了。”
黑川漪的瞳孔已完全变成血红色:“你可以走。”
“然后看你变成怪物?”平泽介咧嘴一笑,“那多无聊。”
两人背靠背迎战。月光与血雾交织,平泽介的刀斩出银河般的弧光,黑川漪的阴蚀之力则化作咆哮的巨蟒。每当平泽介记忆模糊导致招式迟滞,黑川漪就精准补位;而当阴蚀即将反噬时,平泽介的刀风会及时斩断黑川漪周围的蚀鬼,为他争取压制时间。
当最后一只蚀鬼消散时,平泽介单膝跪地,咳出一口鲜血。
黑川漪摇摇晃晃走来,伸手按在他伤口上。阴蚀之力竟开始缝合血肉。
“你……”
“闭嘴。”黑川漪声音嘶哑,“再动就杀了你。”
平泽介低笑起来,突然抓住他手腕:“合作吧。我帮你摆脱月读众,你帮我找回记忆。”
月光下,两只染血的手紧紧相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