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马可广场的钟声敲响七下时,伊丽莎白正站在别墅的落地窗前,指尖不耐烦地敲击着香槟杯。杯中的液体泛着诡异的粉红色光泽——这是专门为吸血鬼特调的"Pink lady",加入了石榴汁和某种秘制香料。
“所以,”她眯起眼睛,盯着手里烫金的伴郎名单,“谁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个该死的毒舌男会出现在我的婚礼策划里?”
亚瑟从衣帽间走出来,正在调整袖口的珍珠母贝纽扣。月光透过威尼斯蕾丝窗帘,在他金色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我和他奶奶是朋友,和他也是。”亚瑟语气平静。
"就因为这个?"伊丽莎白夸张地翻了个白眼,粤语不自觉地冒了出来,"你知唔知佢把嘴有几毒?”
“好啦好啦。”Hwang正欲开口打一个圆场,别墅楼下却传来一阵骚动。伊丽莎白走到阳台,看见一艘快艇停在门口。唐晓翼从船上跳下来,白狼王洛基跟在他身后。他今天罕见地穿了身西服正装,藏银刀却依然挂在腰间,在月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看来我们的伴郎到了。”亚瑟轻声说。
伊丽莎白的红唇抿成一条直线:“我要把他扔进大运河喂、鱼。”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不情不愿的下楼迎接宾客。
唐晓翼看到人群中伊丽莎白的那一刻,忽然就笑了出来。而伊丽莎白的脸则垮得更加厉害,站在人群后方翻了个大白眼。
而唐晓翼懒洋洋地晃着酒杯,忽然走到伊丽莎白身前,故意欠揍的用粤语问道:“点啊?见到我唔开心?”
"哈哈,开心。还有,你领结歪了。"伊丽莎白假笑着说。
唐晓翼懒洋洋地靠在洛基身上:“你假笑的样子真可怕,像条缺氧的鱼。”
“至少我唔会像某些人一样,穿得像个——”
“像个英俊的伴郎?”唐晓翼打断她,故意整了整领结,“谢谢夸奖。”
伊丽莎白冷笑一声:“我还整想问,你套西装边度租嘅?似足殓葬店嘅促销款。”
虎鲨忍不住笑出声,被婷婷用手肘捅了一下。查理卧在多多怀里,狗眼里闪烁着看戏的光芒。
晚宴设在Palazzo Contarini del Bovolo的螺旋楼梯厅。这座15世纪的建筑以其独特的蜗牛壳状楼梯闻名,此刻被数千支蜡烛照得通明。侍者们端着一道道精致的菜肴穿梭其间。路易斯坐在主位,金丝眼镜反射着烛光,正在向墨多多解释菜单:“这道'血色玛利亚'是专门为吸血鬼准备的,当然,给你们吃的平替版对人类来说只是加了香料的番茄汁...”
“尝尝这个。”亚瑟用银叉挑起一块晶莹的墨鱼汁烩饭,送到Hwang唇边。
Hwang微微前倾,嘴唇擦过叉尖,眼睛却始终盯着亚瑟。
“好吃吗?”亚瑟的声音低沉,拇指轻轻拭去她唇角的一点黑色酱汁。
Hwang点头,舌尖不经意地舔过他的指尖:“但不如你上周做的。”
餐桌对面突然传来一声夸张的干呕。唐晓翼晃着香槟杯,银灰色西装在烛光下闪着冷光:“两位,这里是世界文化遗产,不是你们卧室的前戏现场。”
“嫉妒係最丑陋嘅情绪,唐先生。”伊丽莎白从侍者托盘取下第二杯‘血腥玛丽’,石榴的甜香与血腥味在她唇齿间绽放。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腥玛丽’?”唐晓翼抢过伊丽莎白手中的杯子,看着里面猩红的液体,冲伊丽莎白挑眉,“看起来和你下午扔在我衬衫上的那瓶指甲油一个色号。”
伊丽莎白的餐刀在鹅肝酱上划出尖锐的声响:“嗰瓶CPB嘅‘夜蔷薇’要价85英镑,俾你整个衣柜都值钱。”
侍者此时呈上一盘金黄色的油炸海鲜,香气立刻弥漫开来。亚瑟夹起一只酥脆的软壳蟹,轻轻掰开,热气裹挟着海洋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将最肥美的蟹钳部分递给Hwang,自己留下较小的部分。
Hwang接过蟹壳,冲亚瑟眨了眨眼睛。
“——然后她居然说我的领带像被章鱼蹂躏过的海带!”唐晓翼的声音突然提高八度。
伊丽莎白优雅地抿了一口酒:“我道歉,嗰显然侮辱了章鱼嘅品味。”
Hwang和亚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悄悄在桌下十指相扣。
午夜,威尼斯的月光像融化的银,流淌在运河的水面上。Hwang站在别墅三层卧室的露台上,指尖轻轻摩挲着东珠耳坠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亚瑟推开门,手里端着两杯香槟。他脱掉了白天的正装,只穿着一件丝质睡袍,领口微敞,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
“睡不着?”他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酒。
Hwang接过,轻轻抿了一口,香槟的气泡在舌尖炸开,带着微妙的甜和酸。
“有点不真实。”她低声说,“八十年前,我们立下有名无实的婚约,现在竟然…真的要结婚了。”
亚瑟低笑,伸手拨开她被夜风吹乱的发丝:“你后悔了?”
“后悔?”Hwang挑眉,“后悔没在八十年前认识你,或者在八年前把你绑去教堂?”
亚瑟的指尖滑过她的脸颊,最后停在她的下巴,轻轻抬起:“你绑得住我?”
Hwang盯着他的眼睛,蓝色的瞳孔在月光下深邃得像深海。她突然伸手拽住他的睡袍领子,把他拉近:“试试看?”
亚瑟顺势低头,吻住她的唇。香槟杯被随手放在露台栏杆上,酒液晃动着,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吻到一半,Hwang突然推开他,皱眉:“等等,你嘴里有血味。”
亚瑟无辜地眨眨眼:“你父亲刚才硬塞给我一杯‘特调’,说是吸血鬼家族的欢迎仪式。”
Hwang翻了个白眼:"他是不是又往酒里加血浆了?"
“一点点。”亚瑟耸肩。
“活该。”Hwang幸灾乐祸,但下一秒就被亚瑟拦腰抱起。
“诶!”她惊呼,“明天还有婚礼!”
“所以今晚是最后的单身夜。”亚瑟一本正经地说着,抱着她往卧室走,“按照传统,我们应该——”
“什么传统?”Hwang眯眼,“人鱼的还是吸血鬼的?”
“我的传统。”亚瑟把她丢在柔软的床铺上,俯身压下来,声音低沉,“让新娘累到明天走不动红毯。”
Hwang刚要反驳,唇就被堵住。窗外,威尼斯的钟声悠扬地敲响,月光洒在交缠的身影上,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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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马可大教堂的金色穹顶下,晨光透过彩绘玻璃洒落一地斑驳。Hwang站在教堂侧厅的拱门前,指尖不自觉地抚过婚纱上的珍珠刺绣。这件由黄敏娴亲自设计的礼服采用了最轻盈的丝绸,却因为缀满传家珍珠而沉甸甸的。
“紧张了?”伊丽莎白为她整理头纱,难得放轻了声音。
Hwang摇摇头,珍珠耳坠在颊边轻晃:“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她望向镜中的自己,百年的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重叠——从多年前的一纸婚约,到威尼斯小巷的追逐,再到今天。
教堂正厅传来管风琴的轰鸣。伊丽莎白突然按住Hwang的肩膀:“记住,无论活多少年,这一刻都值得你永远珍藏,明白吗?”
“嗯。”Hwang看着眼前的伊丽莎白,忽然笑了起来,轻轻拥抱了这位陪伴她度过百年的朋友。
当《A thousand years》响起时,Hwang挽着路易斯的手臂缓步前行。阳光透过玫瑰花窗,在她雪白的头纱上投下七彩光斑。亚瑟站在圣坛前,海军蓝的礼服勾勒出挺拔的身形,如同油画中走出的贵族。当Hwang走近时,他蓝色的眼眸微微睁大——那里盛满了温柔与期待。
“我把她交给你了。”路易斯的声音罕见地有些哽咽,尖牙在阳光下闪着微光,“虽然理论上我们都长生...”
宾客们发出善意的笑声。神父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誓词。当问到“无论健康或疾病”时,亚瑟和Hwang不约而同地挑眉——对长生者来说,这确实是个有趣的命题。
亚瑟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说出的却是他学了很久只为这一刻的粤语:“无论顺境逆境,无论相隔多远,我都以海与月嘅名义起誓,我违反浪荡嘅天性,违反花心嘅本能,选择从一而终地为我嘅妻子守住身体嘅贞洁与灵魂嘅忠诚。”
Hwang听见这一句近乎标准的粤语,惊讶的看向亚瑟,眼睛一酸,旋即用粤语回应,声音轻柔却坚定:“无论几多个世纪,我都陪你癫到底。”
在交换戒指的环节,唐晓翼和伊丽莎白不得不一起上前。当伊丽莎白递上戒指时,唐晓翼突然低声说:“赌一百年寿命,他们撑不过两个世纪。”
伊丽莎白高跟鞋的细跟狠狠碾在他的脚背上:“Shut fu*k up,你这短命鬼。”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神父的声音响起,亚瑟轻轻掀起Hwang的头纱。在唇瓣相触的刹那,教堂的钟声轰然响起,惊起一群白鸽。墨多多使劲鼓掌,虎鲨吹了个响亮的口哨,而伊丽莎白则悄悄抹了抹眼角。
“诶呦喂,吸血鬼也会哭?”唐晓翼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旁。
伊丽莎白立刻板起脸:“係隐形眼镜唔舒服!”
晚宴设在威尼斯大运河畔的Palazzo Venier dei Leoni,这座18世纪的贵族宫殿今夜灯火格外耀眼。
Hwang换了一身香槟金色的鱼尾礼服,裙摆上缀满细碎的珍珠,在行走时如海浪般流动。亚瑟则换了一套深海蓝色丝绒西装,领口别着一枚蓝宝石领针——那是Hwang在威尼斯初遇时戴的。
侍者们端着托盘穿梭于宾客之间,香槟、红酒、特调的“血腥玛丽”在玻璃杯中摇曳生辉。墨多多和虎鲨正对着餐桌上巨大的龙虾塔惊叹不已,扶幽则慢悠悠地研究着会发光的鱼子酱,婷婷则忙着拍照,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Hwang挽着亚瑟的手臂,一桌一桌地敬酒。当他们走到黄敏娴和路易斯那一桌时,气氛微妙地紧绷起来。黄敏娴优雅地举杯,唇角含笑,但眼神却带着审视:“亚瑟,金斯利家族就这么一个独女,现在交给你了。”
亚瑟微微颔首,语气郑重:“我会照顾好她。”
路易斯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理论上,如果你让她不开心,我可以让你活得很痛苦。”
Hwang翻了个白眼:“Daddy,别吓唬他。”
路易斯轻哼一声,但还是举杯和他们碰了一下:“百年好合。”
接下来就是尤妮丝,她翘着二郎腿,手里摇晃着一杯红酒,红唇微勾,眼神却带着警告:“亚瑟,我表姐要是掉一根头发,我就每天去找巫女,让她用巫蛊之术让你不得好死。"
Hwang笑着打圆场:“好啦,尤妮丝,别吓他。”
尤妮丝轻哼一声,最终还是和他们碰了杯:“行吧,祝你们幸福。”
最后一桌是孩子们,以及——伊丽莎白和唐晓翼。
Hwang和亚瑟刚走近,就听见伊丽莎白冷嘲热讽:“唐晓翼,你宜家像个蠢笨嘅醉酒水手。”
唐晓翼懒洋洋地回击:“伊丽莎白,你口红花了,像个刚吸完血的——”
“咳咳!”亚瑟适时地打断,“两位,今天是我婚礼,能暂时休战吗?”
伊丽莎白冷哼一声,但还是端起酒杯:“你们早生贵子。”说罢,她顽劣的冲Hwang笑了笑。
唐晓翼也举杯,嘴角挂着欠揍的笑:“希望你们能撑过一百年。”
亚瑟淡定地回敬:“我们会的,不像某些人,连一场晚宴都撑不过。”
晚宴结束后,宾客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伊丽莎白、唐晓翼以及多多几人去海边的花园玩起了斗地主。
月光最盛时,新婚夫妇在《Por Una Cabeza》的旋律里溜出宴会厅,偷走了码头停着那艘小型贡多拉。
而在他们身后,伊丽莎白正忙着给虎鲨脸上贴第六张白条、唐晓翼懒散欠揍的声音在海风中被吹远,孩童们的笑声惊起了满园玫瑰中停留着的白鸽。
贡多拉缓缓漂向叹息桥,传说在日落时分经过桥下的情侣将得到永恒的爱情。可惜现在是午夜,而且——
“亚瑟!这艘船在漏水!”
“没关系,咱们会游泳。”
“但我穿着二十万欧元的礼服!”
月光下,两个身影扑通落入运河水,远处的花园里,伊丽莎白忽然顿住即将甩出扑克牌的手,打了个喷嚏,狐疑地望向码头:“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他们,那件礼服遇水会变色?”
从那天往后,夏洛特·Hwang·金斯利正式更名为:夏洛特·Hwang·蒙哥马利,她再不是金斯利小姐,而是蒙哥马利夫人。
圣马可广场的钟声悠扬回荡,仿佛在诉说一个关于永恒的故事。而故事还在继续,如威尼斯的水道依旧蜿蜒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