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海风将婚纱的薄荷绿尾纱吹成波浪那刻，热巴正踮脚往周柯宇领口别栀子花。他们躲在婚礼拱门后接吻，花童攥着珍珠篮子的手一松，圆润的珠子滚进沙滩，被潮汐卷成断续的银河。

"周太太的唇膏蹭到我遗嘱公证书了。"周柯宇指腹抹过她唇角，珊瑚色在律师刚送来的文件上洇开花。热巴勾着他定制腰封的珍珠链，鼻尖蹭过他突跳的太阳穴："放心，受益人那栏我填了楼下奶茶店。"

宾客席忽然传来骚动，无人机群掠过浅水湾，在暮色中拼出星轨图案。热巴拽着周柯宇跳上停泊的游艇，婚纱尾纱缠住桅杆，珍珠扣子崩落两颗坠入螺旋桨，炸开细碎的虹光。

"私奔许可证有效期三小时。"她将帆船鞋甩向追来的经纪人，赤脚踩在甲板盐粒上。周柯宇腕间的檀木珠串突然散落，十八颗珠子在落日下滚成跳动的火球，最后一颗卡进船舵缝隙，刻着"8"的那面朝上。

热巴从鱼尾裙暗袋掏出支口红，在驾驶舱玻璃写"1314"，转头时发间橙花香扫过他喉结："要不要试试触礁戏码？"话音未落，游艇真的撞上珊瑚礁，香槟塔倾覆的泡沫漫过她脚背，在舷窗折射出二十八个婚礼现场的虚影。

夜色漫上来时，他们蜷在救生筏上数流星。热巴的珍珠项链垂在海水里，突然有荧光小鱼钻过珠串，将她锁骨映成透亮的玉。周柯宇用领带绑住两人手腕，丝缎在潮气里沁出深蓝："明天头条写《新婚夜漂流记》怎么样？"

"不如写这个。"她忽然咬破指尖，在他胸口画了颗歪扭的星。血珠混着海水渗进衬衫，GPS定位器突然发出蜂鸣——救援直升机探照灯刺破夜幕时，热巴将婚纱头纱罩住两人，在强光里吻出相机无法对焦的朦胧。

三天后的直播采访，热巴穿着被珊瑚划破的婚纱出现。她晃着脚踝上新系的珍珠链，在主持人问到婚礼意外时突然拽过周柯宇的领带："触礁是某人策划的，就为看我湿身..."弹幕炸开的瞬间，周柯宇将薄荷绿袖口翻折，露出内衬绣着的经纬度——正是那夜他们漂流的坐标。

梅雨季节来临时，婚房飘窗上总凝着水雾。热巴用指尖在玻璃画星轨，周柯宇从身后递来温热的姜茶，发现她睡裙肩带别着枚生锈的珍珠扣——那夜游艇上崩落的，不知何时被她捡回来做成胸针。

"周老师，阳台的栀子花..."她转头时碰洒了茶水，湿痕在真丝睡裙上晕出星云状。周柯宇擦拭的动作突然停顿，指尖触到她腰间微凸的疤痕——是去年威亚事故留下的，此刻正随着呼吸起伏，像蛰伏的蝶。

蝉鸣撕破夜幕时，他们躺在影音室看旧电影。热巴将冰镇葡萄贴在他耳后，忽然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青涩的练习生时期，十九岁的周柯宇正在后台偷看二十三岁的热巴，镜头边缘的化妆镜倒映出她翘起的嘴角。

"第二百二十八次偷看。"她咬开葡萄，汁水染紫周柯宇的锁骨，"利息该算多少年？"

月光漫过蓝光碟片堆，婚戒在黑暗里偶尔反光。凌晨三点暴雨突至，热巴赤脚跑去关窗，回头时看见周柯宇用荧光笔在《婚姻协议》背面写歌词。薄荷绿的笔迹晕染开，最后一句写着："赔你每个清晨的睫毛膏，每个黄昏的珍珠粉。"

晨光熹微时，烘干机里的婚纱仍在旋转。热巴蜷在洗衣篮里补觉，周柯宇将晾干的珍珠一颗颗穿回腰链。物业送来寄存三个月的婚礼录像带，封面贴着便利贴：请查收1314分钟偷拍视角。

他们倚在飘窗看录像，发现无人机拍到了救生筏上的星空。某个瞬间流星划过，照亮周柯宇腕间的手写便签——"今日愿望：被热巴再骗婚七十年。"而镜头外真实的手正捏着她睡乱的发梢，将愿望写成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