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翻遍宫门医书毒册,也不知道上官浅给他下了什么毒。
第二天,他去问她。
她的眼神奇怪极了,让他无端懊恼万分。
她定是在嘲笑他。
“上官浅你别得意,这天下没我宫远徵解不开的毒!”
他自己也奇怪,竟然没逼她交出解药来。
宫门很冷,雪下的很大,宫远徵外罩了一件袍子,灰色狼毛滚边,大袖长衣,整个人忽然稳重了许多,只有头发和以前一样,编了银饰,夺人的鲜亮。
“看什么?”
“看远徵弟弟丰神俊朗,迷倒万千女子。”
宫远徵嘴角压制不住上扬,连她又叫远徵弟弟也不在意了,傲娇的哼了一声,像翘起尾巴的猫一样。
“算你有眼光。”
“今天上元节,晚上远徵弟弟记得早点来。”
“我每年上元节都来,还用你说,啰嗦。”
宫远徵走时又丢给她一瓶百草萃,上官浅低叹一声,“真像一只流浪猫。”
今天是上元节,云为衫本想借宫子羽出宫门,换解药。但现在因为雾姬夫人,宫子羽根本就没这个心思了,一心在追查那个神秘黑衣人身上。
他偷偷去地牢见雾姬夫人,对方不肯说。
死不承认。
不承认自己是无名,也不知道什么黑衣人。
宫尚角甩出当晚她自导自演的证据,还有人证,铁证如山,她是无名的事根本毫无疑问,承不承认结果都一样,只有一个问题,当晚那个黑衣人的身份。
雾姬夫人再能忍,在宫尚角残酷邢讯下也露出了一二端倪,最后在一把短剑出现时彻底灰白了脸色,将一切和盘托出。
关于黑衣人的身份,和老执刃的死亡真相。
雾姬夫人被锁在地牢,浑身皆是恐怖伤痕,嗓音嘶哑,“我就是无名。”
宫子羽之前有多么相信她,现在就有多么愤怒痛苦,“我爹是你杀的吗?”
雾姬夫人身子一颤,锁链声在地牢回响,“是我……我协助宫唤羽,杀了他。”
即使早有预料,宫子羽仍旧踉跄了一下,看上去不比受了重刑的雾姬夫人好多少,死人一样灰败。
母亲去世后,父亲,大哥,姨娘就是他最亲的几个人,他最信任的几个人,他们撑起了他的世界,他的世界如今崩塌了。
“对不起……对不起……”雾姬夫人泪流满面。
不知是对不起他,还是对不起兰夫人,或者是对不起……宫鸿羽。
“对不起……”
当年在江南,宫鸿羽对兰夫人一见钟情,她任务失败,到了杨家,从一开始的利用到后来的真心,兰夫人洗净了她刀锋上的血,她已经做好准备,做一辈子普通人,陪她一辈子。
可她困在宫门不过几年,便如兰花凋零。
她留下了一个孩子,她发誓要护他一生。
可宫鸿羽发现了她的身份,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他却放了她,还为她掩盖身份,甚至给了她一个身份。
他说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心。
他相信她。
那一晚就在门外,她亲眼看到他被杀死。
他是她的救赎,她却亲手将他推入深渊。
宫尚角无甚表情,棱角分明的脸冷漠至极,“宫唤羽藏在哪儿。”
“……后山。”
宫尚角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转身便要离开,带起的风仿佛也是冷硬无情的,雾姬夫人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
“宫门还藏有无锋,宫二先生不想知道是谁吗?”
宫尚角脚步一顿,也只是停顿了这一瞬。
雾姬夫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牵扯到肺腑,笑出了血,笑出了泪。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宫子羽撑坐起来,一步步靠近,漂亮的一张面孔如同修罗厉鬼,冷戾的令人不敢直视,“宫门暗藏的无锋还有谁?”
雾姬夫人胸口一滞,目光复杂难言,“子羽……”
宫子羽怒吼,“谁?”
雾姬夫人哑声,“……云为衫,上官浅。”
宫子羽眼眶一点点红透,眼泪砸了下来,“云为衫。”
他闭了闭眼,反手拔出墙上的剑,寒光一闪,利剑入肉,锁链叮铃响了一声。
雾姬夫人最后用眼神描摹了一番他的面容,眼前闪过许多人,最后只剩下一个人,烟波画桥,杨柳依依,她站在桥上,撑着一把油纸伞转身,柔柔笑了。
“雾姬,你来了。”
小姐。
宫子羽走出地牢,云为衫担忧的迎上来。
“子羽,怎么样了?”
她习惯的去拉他,却第一次被他躲开了。
云为衫一怔,手停滞在半空,四目相对,片刻,她缓缓放下手,所有表情消失在脸上,只余一片平静。
……
去厨房的路上,看似一如既往,上官浅依然发现了不对,隔着一个回廊,她看见了云为衫和宫子羽,两人气氛十分怪异,上官浅抚了抚袖子,垂下眼眸。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