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阳光透过电梯玻璃洒落，带着初秋特有的温柔。电梯门缓缓打开，田柾国伸手抵住门框 "说好了下次还要听你弹琴。"

"嗯，我记得。"我笑着应道，跟着他走向车库。十月的空气里飘着落叶的清香。

车子刚转出地库，刺目的日光突然劈进车窗。我抬手眯着眼扳动遮阳板，包里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汉娜的消息跳出来，红色感叹号像团燃烧的火焰：“温，你不会放我鸽子吧！马上就要开场了”

“开快点？”我把手机屏幕转向田柾国，他扫了眼立刻踩下油门：“你朋友很有名？”

“算小有名气吧。”我从包里拿出了支口红对着遮阳板上的镜子涂了点口红

“去年拿了新人奖，今天是她第一次在林肯中心演出。”

车子拐进圆环时，排队的人群已经绕了半圈广场，田柾国熟练地打方向盘，精准停进车位，转头问我：“要我陪你去后台吗？”

“我们直接去vip观众席第三排就好。”我解开安全带，金属卡扣弹开的声音清脆利落。

田柾国点了点头，利落地熄火拔钥匙。顺手接过我的包单肩挎着，黑色外套下摆被风吹得鼓起来。

我们踩着满地碎叶往入口走，检票口电子屏显示还有五分钟开场，队伍移动得很快。

进了大厅，顶灯把挑高的穹顶照得通亮。顺着指示牌找到位置，刚坐下手机又震了下，汉娜发来语音：“温！我在后台紧张到胃疼！”

我打字安慰她时，田柾国探过头来看了眼：“需要去打个气吗？”

“不用，她看见我只会更闹。”话音未落，大厅灯光突然暗下来。

舞台幕布缓缓拉开，聚光灯亮起的瞬间，聚光灯下，汉娜抱着大提琴坐在第二排。她今天戴着银色流苏耳坠，黑色演出服上的亮片随着动作微微闪烁。

田柾国往后靠在座椅上，右手自然地搭在我们之间的扶手上，：“原来你朋友也是拉大提琴的。”

“嗯，我们是大学同学”我小声的回应他，这时乐团指挥举起指挥棒，第一声弦乐响起，我下意识坐直身体。

汉娜的琴弓率先切入旋律，低沉的音色在大厅里回荡。一曲终，观众席响起掌声，田柾国也跟着鼓掌，手掌拍得很响。

掌声渐歇，乐团紧接着奏起下一首。田柾国忽然凑近："汉娜拉得真好，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更喜欢听你拉琴。"

我转头看他："为什么？汉娜可比我厉害多了。"

"就是一种感觉，"他摸了摸后颈，"你看琴的样子特别...怎么说，特别对味。"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把注意力转回舞台。

演出结束时观众席亮起暖黄顶灯，田柾国陪着我在剧院外花店挑了束白玫瑰。

后台通道亮着安全出口的绿光，推开标着"Staff Only"的铁门，就听见汉娜爽朗的大笑。她还穿着演出服，正把大提琴收进琴盒，看见我们眼睛瞬间亮起来："温！你终于来了！"目光扫过田柾国手中的花，又意味深长地看向我，"这位是...?"

“男朋友”我坦然道。

“可以啊终于舍得让溜出来我看看了””汉娜放下琴盒张开手臂，先给我个带着香水味的拥抱，她又转向田柾国，伸出手："我是汉娜，温的大学室友兼最佳损友。"

田柾国礼貌地递上花束："演出很精彩。"

汉娜接过花，故意用肩膀撞了撞我："眼光不错嘛。"

这时她的助理探头进来："汉娜，赞助商代表还在休息室等着呢。"

"让他们等着，"汉娜满不在乎地挥手，转而兴致勃勃地打量田柾国，"所以，你是怎么把我们家温追到手的？她可是出了名的难约。"

田柾国笑了笑，自然地搭上我的肩膀："可能是我比较有耐心。"

"得了吧，"汉娜翻了个白眼，"温大一那年，有个钢琴系的男生追了她三个月，最后连顿饭都没约上。"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们要不要一起去庆功宴？就在街角的意大利餐厅。"

我看向田柾国，他微微点头："乐意之至。"

"完美！"汉娜拍手，耳坠晃个不停，"我换件衣服就来，你们先去占个好位置。"她转身时又冲我挤挤眼，"这次可别像大学时那样提前溜走了。"

汉娜风风火火地冲进更衣室，留下我和田柾国站在后台走廊里。安全出口的绿光映在他侧脸上，显得格外柔和。

"原来你大学时这么难追？"他笑着看我，手指轻轻勾住我的。

"别听她瞎说。"我低头整理花束的包装纸，"只是那时候忙着练琴和上课。"

田柾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运气不错。"他顿了顿，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酒吧那次。"

我忍不住笑了："你被朋友推过来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摔倒了。"

"别提了。"他耳尖微微发红，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样，"那群家伙非说我不主动，结果害我在你面前出糗。"

"后来在教室见到你，我还以为看错了。"我回忆道，"你抱着笔记本站在门口，表情特别精彩。"

他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指："早知道你是同组的，我那天就该穿得正式点。"

"得了吧，"我笑着摇头，"你那件灰色卫衣挺好看的。"

走廊尽头传来汉娜的脚步声，她一边走一边把外套往身上套："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没什么。"我和田柾国异口同声地回答，然后相视一笑。

汉娜狐疑地打量着我们："行吧，神秘兮兮的。"她挽住我的胳膊，"走啦，餐厅都订好位置了。"

路上，汉娜兴致勃勃地讲着演出时的趣事。田柾国走在我另一侧，时不时接几句话。他的社交能力一向很好，很快就和汉娜熟络起来。

餐厅里，汉娜的乐团同事们已经入座。看到我们进来，几个乐手热情地招手。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温，"汉娜向大家介绍，"还有她的男朋友..."

"田柾国。"他自然地接过话，礼貌地向众人点头。

席间汉娜喝了几杯红酒，脸颊已经泛起红晕。她突然伸手拍了拍田柾国的肩膀，语气变得异常认真："你一定要好好对我们温，她真的很不容易..."说着说着，她的眼眶突然红了。

我立刻递过纸巾："汉娜，你喝多了。"

"才没有！"她用力摇头，银色耳坠晃个不停，"我就是想到...想到你以前..."话没说完，眼泪先掉了下来

我把水杯推到汉娜面前，"喝点水。"

汉娜接过杯子，眼泪却掉得更凶："她总这样...什么都不说..."她突然抓住田柾国的手腕，"答应我，别让她一个人扛事情。”

田柾国认真说道："我会的。"

“你保证”汉娜吸了吸鼻涕继续说

田柾国郑重地点头："我保证。"

餐厅的灯光下，我看到他眼神坚定，握着汉娜的手微微用力。汉娜这才破涕为笑，用纸巾擦了擦脸："抱歉，我太失态了。"

"没事。"田柾国递过菜单，"要不要吃点甜品？"

汉娜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我："对了，你妈妈最近..."

"汉娜。"我轻声打断她，"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有采访吧？"

她立刻会意，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对哦！我都忘了。"站起身时她晃了一下，田柾国及时扶住她的胳膊。

回程的车上我们叫了一个代驾,代驾调整好座椅后视镜，田柾国拉开车门让我先坐进后排。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香气

车子启动后，他的右手自然地覆上我的左手。等红灯时，他突然开口："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我轻轻点头，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我的手背，指腹带着常年运动留下的薄茧。

"汉娜今天喝得有点多。"他目视前方说道，声音里带着温和的笑意，"她真的很关心你。"

"嗯，她一直这样。"我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灯光回答。

车内很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和空调出风口的细微声响。路灯的光影透过车窗，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晕。

"送你回家还是..."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去我那儿？"

代驾专注地开着车，后视镜里映出他职业性的平静表情。田柾国的手指微微收紧，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看了眼时间："明天还有早课。"

"嗯。"他点点头，对代驾报了我公寓的地址。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田柾国松开我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放回去。

"下周的金融衍生品案例准备得怎么样？"他问。

"还在完善波动率模型。"我揉了揉太阳穴，"你呢？"

"被分到私募股权估值那个组。"他调整了下坐姿，"LBO模型里的优先股条款有点棘手。"

代驾在路口转弯，车身微微倾斜。田柾国的肩膀短暂地碰到了我的，很快又分开。他身上的酒气已经淡了很多。

"到了。"代驾把车停在我公寓楼下。

我正要下车，却发现田柾国也跟着下来了。他付完代驾费，站在我身边没动。

"你...不回去吗？"我疑惑地问。

他摸了摸后颈："我让代驾去车库停车了。"

"什么时候的事？"

"刚才付钱的时候。"他指了指已经开走的车，"我跟他说的。"

"所以..."我看着他插在裤兜里的手，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你今晚准备住这儿？"

"是啊。"田柾国语气轻松，"难道你忍心让醉酒的男朋友一个人在家吗？"

"我看你根本没有醉。"我指了指不远处的便利店，"那你说说看，Black-Scholes模型的基本假设是什么？"

他立刻站直身子，条理清晰地回答："标的资产价格服从对数正态分布，无风险利率恒定，没有交易成本和税收，允许完全对冲..."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等等，你诈我？"

"答得这么流利还说醉酒？"我掏出钥匙往电梯间走。

他快步跟上，笑着辩解："这是肌肉记忆好吗？就像你弹琴时..."

"客房没收拾。"我按下电梯按钮。

"我跟你睡就行。"他自然地接过我的包，我没有说话只是瞥了他一眼

"我睡得很老实。"他语气认真，"昨晚一整晚都没敢翻身。"

电梯门打开，我们走进去。他按下楼层键，不锈钢墙面映出他略显紧张的表情。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走廊感应灯应声亮起，他跟着我走到门前，突然正经起来："要是不方便，我其实可以..."

"闭嘴吧。"我掏出钥匙，"去洗澡，你身上都是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