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照常来到公司，电梯门一开就看见休宁凯已经坐在等候室的沙发上了。他看见我立刻站起身，"会长..."

我点头示意，他欲言又止地跟在我身后。

"人事没和你说工位在哪？"我刷开办公室的门禁，玻璃门映出他微微蹙眉的表情。

"说了，但是..."他站在门口没动，手指摩挲着文件袋边缘，"我不太明白，应聘的是市场分析岗，为什么今天办入职变成秘书部了？"

"人事应该解释过了吧？"

"说是临时调整..."他声音低下去，突然抬头直视我，"我想听您亲口确认。"

"嗯没错是临时调整，"我迎上他的目光，"不过你现在是我的私人秘书。"

他明显怔了一下："私人...秘书？"

"现在有项新任务给你。"我没给他思考的时间，推过一份蓝色文件夹，"帮奥古斯特声浪有限公司调整市场营销部。"

他接过文件，眉头微蹙："会长，这似乎不是私人秘书的常规工作范畴..."

"所以呢？"我打断他，"你更想每天帮我安排行程和泡咖啡？"

"我明白了。"他合上文件，声音平静，"您需要的是能处理特殊项目的人。"

"聪明。"我勾起嘴角，"十点前我要看到初步方案。"

休宁凯退出办公室后，我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10点整，电脑提示音响起，收到了休宁凯发来的方案附件。我点开文件，眉梢不自觉地挑了挑，不愧是J.P. 摩根实习过的，方案架构清晰，数据精准，连市场细分都考虑到了不同年龄层的消费习惯差异。

我正给文件标注修改意见，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郑号锡斜倚在门框上，棒球帽檐压得很低："哟，大忙人。"

"好久不见。"我头也不抬，手指继续在键盘上敲击。郑号锡不紧不慢地走到我桌前，随手拿起我放在一旁的钢笔把玩。

"最近对音乐产业很感兴趣？"他漫不经心地开口，

我这才抬眼看他，他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眼底却是一片深不可测。

"临时项目而已。"我合上笔记本电脑，"怎么，郑总也对这行有研究？"

"算不上。"他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上次你托我的事办妥了。"

我皱了皱眉，江南区的综合体项目早在之前托金硕珍的关系项目继续了，他在这里邀什么功。

他翻开文件，指着其中一页："表面复工了，但你看这条款。"手指点在某个细则上，"他们留了后手，随时可以再叫停。"

我仔细看了看，确实有问题。

"金氏做事就这样，"他收起文件，"帮人只帮一半，总要留点把柄。"

"谢了。"我把文件放到一边。

"小事。"他看了眼手表，"要一起吃午饭吗？正好说说怎么防着他们。"

"不了，"我指了指桌上堆积的文件，"如你所见，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郑号锡不紧不慢地走到沙发旁坐下，随手拿起一本财经杂志翻看："不急，我等你下班。"

时钟指向十二点半，助理轻轻敲门送来咖啡。郑号锡接过杯子时道了声谢，语气温和有礼。

我招手示意助理走近，压低声音："看你最近挺忙的，给你安排了个实习生分担工作，多带带他，尽快熟悉我的工作节奏。"

助理犹豫地看了眼郑号锡的方向："需要向会长报备吗？"

"不必。"我声音更轻，"等父亲身体恢复后，我亲自说明。"

郑号锡突然放下咖啡杯，瓷器碰撞的声音让助理下意识挺直了背。

我抬眼看去，他正专注地翻看杂志，仿佛对我们的谈话充耳不闻。

"去吧。"我对助理点点头，看着他轻手轻脚地退出办公室。关门声响起时，郑号锡的视线依然停留在杂志上，只是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几分。

"和秘书说我坏话呢？"他突然开口，眼睛仍盯着杂志页面。

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怎么，郑先生也会在意别人怎么评价？"

他这才抬眼看我，眼底带着几分戏谑："那得看是谁的评价。"合上杂志，随手丢在茶几上，"尤其是能让温小姐特意压低声音交代的事。"

这时传来几声轻叩，休宁凯推门而入："会长，中午需要帮您订餐吗？"话音未落，他注意到沙发上的郑号锡，脚步明显一顿。

郑号锡率先抬手打了个招呼："Ciao。"他嘴角噙着笑，目光却带着审视。

休宁凯略显局促地点头致意："您好。"随即转向我。

"安排个安静点的餐厅，"我吩咐道，"晚些我和郑总一起过去。"

"明白了。"休宁凯利落地点头，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江南路那家怀石料理如何？他们新设了隔音包间。"

郑号锡突然轻笑出声："看来温小姐找了个很会察言观色的助手。"

休宁凯的耳尖微微泛红，但声音依然平稳："需要提前点菜吗？"

"不必，"我合上面前的文件，"你先去安排吧。"

等休宁凯退出办公室，郑号锡挑了挑眉："上哪找的助理，长得挺帅的。"

我瞥了他一眼："人家还小，你别吓到他了。"

郑号锡轻笑一声，慢悠悠地站起身，理了理西装袖口："怎么，温会长现在连助理的私人问题都要管了？"

"只是不想你把人吓跑。"我合上文件，拿起外套，"走吧，去吃饭。"

他伸手接过我递来的西装，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腕："这么护着，该不会真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少胡说八道。"我推开办公室门，休宁凯正站在助理台前整理文件，听到动静，他立刻抬头。

"餐厅订好了吗？"我问。

"订好了。"休宁凯递过一张名片，"江南路37号，包间已经预留。"

郑号锡突然凑近他："小朋友，要不要一起？"

休宁凯的耳尖瞬间红了，但声音依然平稳："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真可惜。"郑号锡直起身，冲我眨眨眼，"看来你的助理很敬业。"

电梯门关上时，我还能看到休宁凯站在原地，郑号锡吹了声口哨："反应挺可爱的。"

"闭嘴吧你。"我按下电梯按钮，金属门映出他玩味的笑容。

"我发现你喜欢这种可爱类型的。"他倚在电梯墙上，语气促狭，"那个谁叫什么名字来着？哦对对对，田柾国，他们还蛮像的。"

我冷冷瞥他一眼："你再多嘴，就不用吃饭了。"

郑号锡立刻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但眼底的笑意丝毫未减。电梯下行时，他忽然又开口："说真的，你——"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他在后面低笑，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着。

走到大堂时，前台小姐恭敬地鞠躬："代理会长，郑总。"郑号锡冲她眨了眨眼，惹得小姑娘脸一红。

我懒得理他，径直走向门口等候的黑色轿车。司机早已恭敬地站在车旁，见我走来立即拉开了后座车门。

江南路37号的怀石料理店隐在一片竹林后，石板小径两侧点着纸灯笼。穿和服的女将引我们走进最里间的包厢，推开门时，桧木的清香扑面而来。

"请用茶。"女将跪坐着为我们斟上抹茶，郑号锡的目光却落在她发间的珍珠簪子上。

待女将退出，他忽然倾身向前："你最近和田柾国怎么样了？"

"和平时一样。"我平静地回答，夹起一片鲑鱼刺身。

郑号锡挑了挑眉，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就这样？"

"就这样。"我蘸了点酱油，"他忙他的，我忙我的。"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笑了："温会长还真是公私分明。"

我没接话，低头喝了口茶。包厢里安静下来，只有竹筒偶尔敲在石头上的声音。郑号锡放下筷子，语气平静："金氏那边，你有什么打算？"

我摇摇头："还没想清楚。"

"金硕珍这个人..."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很复杂。"

我抬眼看他："怎么说？"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倒了杯茶推到我面前："金氏最近的动作，有些是家族决策，有些..."他轻轻敲了敲杯沿，"可能是个人行为。"

"你觉得他比金氏其他人更危险？"

郑号锡笑了笑："我没这么说。"他夹了块刺身，“只是提醒你，防人之心不可无。”

女将推门进来上菜，我们的谈话暂时中断。等门关上后，我直接问："你有什么建议？"

"先吃饭吧。"他指了指刚上的料理，"有些事急不得。"

我夹起一块刺身，心里却在想：虽然我不喜欢金硕珍，但记忆中他从未像郑号锡说的那样算计过我。他对我一直很好，只是我不喜欢他。

饭后和郑号锡分别，我让司机开到了金氏大厦。前台的秘书一眼认出了我："温小姐，金理事正在开会，需要我通知他吗？"

"不用。"我摆摆手，"我去他办公室等就行。"

电梯直达顶层，金硕珍的助理已经等在门口："温小姐，金理事还有十分钟结束会议。"她引我进入办公室，"要喝点什么吗？"

"咖啡就好。"

我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个城市。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金硕珍快步走进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喜。

"刚好路过。"我转身，看到他领带有些歪了，显然是匆忙赶回来的。

"嗯，要不要吃一些下午茶。"他边说边按下内线电话。

"不用了，"我摇摇头，"我就是来看看你的。"

他的手停在半空，眉头微挑："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走到沙发边坐下，"就是突然想来看看。"

他松开领带，在我对面坐下："司机送你来的？"

“嗯”

他又问："想出去玩吗？要不要出去逛逛？"

"真的不用，"我看着他，"硕珍，过来就是看看你，一会还要回公司忙。"

"好。"他点点头，目光落在我脸上，"我也看看你。"

办公室里一时安静下来，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犹豫着开口："江南区综合体项目的事...当时为什么被叫停了？我只是好奇。"

"安全检查。"他的声音很平静，"有几处消防设施不达标。"

"就这样？"

"就这样。"他直视我的眼睛，"怎么，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我摇摇头，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他继续开口："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把检查报告给你一份。"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脸上，像是在观察我的反应。

我放下水杯："不用了，我只是随口问问。"

"嗯。"他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办公室里又安静下来，只有空调运转的轻微声响，阳光偏移，照在他身后的书架上。

"时间不早了，"我站起身，"我该回公司了。

他跟着站起来："我送你。"

"不用。"我摇摇头，"司机在楼下等着。"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叫住我："阿米。"

我回头看他。

"下次有事直接问我，不用特意跑一趟。"

我点点头推门离开，走廊里他的助理正抱着一叠文件走来，看到我时礼貌地点头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