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流水线的节奏里悄然流淌,嘉渐渐褪去了初来乍到的生涩。他在工作时总是格外留心,发现组装手机外壳的设备频繁报错,便趁着午休时间,蹲在机器旁观察运转轨迹,用二叔给的烟盒纸记录下故障出现的规律。技术员巡查时,他厚着脸皮凑过去请教,一来二去,竟跟着学会了基础的设备维修。
厂里举办技能比武那天,嘉攥着奶奶的旧钢笔在签到表上签名。比赛题目是快速排查电路板故障,当其他选手还在翻说明书时,他的手指已经熟练地划过焊点,用镊子精准夹起烧毁的元件。裁判宣布他夺冠的瞬间,他看见人群里的二叔涨红着脸欢呼,二婶抹着眼泪往他口袋塞煮鸡蛋。
奖金下来后,嘉执意要带二叔二婶去吃早茶。看着二老局促地用不惯精致的茶盏,他笑着把虾饺夹进他们碗里:“小时候你们总说我长不高,现在我能带你们吃好的了。”二叔背过身抹眼睛,二婶却嗔怪道:“傻孩子,我们哪是图这个。”
后来厂里扩建新车间,嘉被提拔为技术主管。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招聘启事里加上“优先录用孤儿和困难家庭”。新员工培训时,他会特意演示如何用烟盒纸记录设备数据:“这是我二叔教我的窍门,有时候解决问题的办法,不在多高深的书本里。”
某个周末,嘉路过劳务市场,看见几个背着蛇皮袋的少年蹲在墙角。他想起当年自己蜷缩在火车硬座上的模样,便掏出印着“技能培训负责人”的名片:“电子厂招人,管吃住,想学技术的跟我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就像小时候奶奶牵着他走过的田埂路,蜿蜒却始终朝着有光的方向延伸。